第十二回詫見殘脂逃黑獄變來解藥戲魔頭(第2/7頁)

那看守無可奈何,只好哭喪著臉道:“好啦,小祖宗,你要怎麽樣,我依你就是。”金逐流哈哈一笑,說道:“看你這聲小祖宗的分上,你這條小命,我一定給你保全。”於是押著那個看守,走出開門。

此時已是三更時分,天上一彎新月,月色並不怎樣明朗。他們這個海沙幫是做販賣私鹽的生意的,在大江南北各個幫會之中最為富有。總舵所在,建有一個大花園,占地數畝,亭台樓閣,假山荷池,星羅棋布,應有盡有。囚禁金逐流這個石窟,就在花園的一角。這個看守熟識道路,帶領著金逐流,穿花叢,繞假山,揀僻靜的處所行走,避過巡邏。月色朦朧,金逐流穿的又是文勝中的衣裳,更加上有那個看守陪伴著他,因此即使有一兩個巡邏的幫丁瞧見他們的影子,也絕對認不出是金逐流。

在路上金逐流簡單地問了那個看守幾個問題,這才知道這個海沙幫的幫主名叫沙千峰,與六合幫的幫主史白都是八拜之交。文道莊父子來此已有數天,據說是要邀約沙千峰一同上京給大內總管薩福鼎祝壽的。

金逐流心裏想道:“原來都是一丘之貉,想要巴結朝中貴人。好呀,我偏要叫他們不能如願,非得鬧它一個痛快不可!玄鐵固然要拿回來,文道莊這廝,更是要戲弄個夠。”

金逐流早已成竹在胸,想好了要怎樣戲弄文道莊的了。想到得意之處,不知不覺的“咭”一聲笑了出來。那看守吃了一驚,悄聲說道:“小祖宗,你別聲張好不好?”

話猶未了,忽見火光一亮,有個人打著燈籠走過來,說道:“張小三,原來是你,倒教我嚇了一跳。你們談什麽談得這樣高興啊?”

這個人是幫中的廚子,手裏提著一個有蓋的竹籃子,雞肉的香味封閉不住,從縫罅中洋溢出來。原來是沙千峰和文道莊要吃宵夜,廚房裏給他做了一只“叫化雞”,連同幾樣精美的小菜,叫這個廚子給他們送去。

這廚子是一手提著籃子一手提著燈籠的,他首先認出了看守,跟著燭光照到金逐流的面上,這廚子認不得金逐流,“咦”了一聲,說道:“這位兄弟是新來的嗎?”金逐流笑道:“不錯,我還沒有試過你的手藝,讓我嘗嘗吧!”倏地就點了這廚子的穴道,滅了燈籠,搶過籃子,把廚子塞進假山洞裏。

金逐流吃得津津有味,笑道:“我枉自做了幾個月的小叫化,如今才吃到了正宗的叫化雞。”他已有十二個時辰未進飲食,正自覺得肚餓,把這份豐富的宵夜吃了。肚飽身暖,登時精神奕奕,氣力也完全恢復了。

那只叫化雞已經吃完,金逐流還舍不得拋棄,拿著已經吃光了肉的雞腿,啃那骨頭,一面啃一面笑道:“好香,好香!連骨頭都是香的!”那個看守擔心給人發現,看看金逐流這副饞相,卻是想笑也笑不出來。此時他們已是繞過一座假山,前面竹林之中隱隱現出紅樓一角,碧紗窗外,透出燈光。那看守如釋重負,停下腳步,悄聲說道:“到了,到了!沙舵主和文島主就是在這座樓中。”

金逐流道:“好,多謝你了。這雞腿很好吃,你也嘗一點吧!反手一指,就用那根雞骨點了看守的穴道。不過用的不是重手法,只須過三兩個時辰,穴道就會自解的。

翠竹紅樓,花明月暗,構成了一幅優美的圖畫。金逐流心裏想道:“沙千峰這家夥倒是很會享福,可惜這樣優雅的處所給他糟蹋了。不過也幸虧有這片竹林,省卻我許多氣力。”要知文道莊的武學造詣甚高,並不在金逐流之下,如果那座紅樓前面是空蕩蕩的一片,金逐流一定會給他們發覺,雖說金逐流本來就準備要和他們交手,但若過早給人發覺,卻是與他計劃不符。

仗著那片竹林掩護,金逐流神不知鬼不覺地走到樓前。此時剛好聽得沙千峰在斥罵那個“擅離職守”的錢大:“是誰叫你回來的?你在幫中這許多年,怎的連規矩都忘記了?我沒派人給你換班,你怎麽可以私自回來?”錢大吃了一驚,囁囁嚅嚅地說道:“是文公子傳下你的命令,叫我來回話的。文公子現在正在替我看守。”

沙千峰怔了一怔,道:“嚇,是文公子叫你回來的嗎?”文道莊說道:“哦,我明白了,想必是中兒對你剛才的說話聽得不大清楚,你叫他去問錢大,他卻以為是你要錢大來向你回話了。好吧,你不放心讓他看守,我去叫他回來就是。”知子莫若父,文道莊當然想得到他的兒子是要去暗害金逐流,連忙給兒子掩飾。金逐流在長江被擒之際,文勝中並不在場,他剛才向沙千峰問起金逐流的情況,沙千峰是曾叫過他自己去問錢大。

沙千峰起了一點懷疑,不過礙著文道莊的面子,只好說道:“令郎看守,我豈有不放心的?不過我們也不能讓令郎屈居看守之職呀!錢大,你馬上回去,請文公子回來。”錢大答了一個“是”字,便即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