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三省連鑣 中途逢玉虎兩番被劫 意外見神龍(第2/14頁)

那粗豪少年的話語說完,但聽得山坡上嘩笑之聲四起,埋伏的盜眾早已撥開茅草湧出身來,鐵鏡心一眼望去,大約也有四五十人之多,心中想道:“雙方人數倒是不相上下,只恐這幾個武師卻未必是人家的對手。”

韋國清氣得七竅生煙,大怒喝道:“老爺今天帶的弓箭盡夠你們受用了,一人一支,有你一份!”左手如托泰山,右手如抱嬰兒,只一拉就把那鐵胎弓拉得弓如滿月,確然是名家弓法,出眾超凡,但聽得嗖的一聲,箭似流星,對準了那少年的咽喉射去。

那少年哈哈大笑,身形紋絲不動,直等那支箭飛到身前幾寸之處,才把手一指,手法之快,賽如閃電。韋國清還未曾看得清楚,那支箭已被他接到手中,但聽得“蔔勒”一聲,箭已折為兩段!

那少年搖頭笑道:“箭法如斯,獻醜不如藏拙!”韋國清一生以神箭手自豪,哪禁得他這樣奚落?弓弦一響,第二支第三支接連射出,沐璘見他射出連珠箭法,”心中想道:“怪不得他那麽誇口,確是有點功夫!”

韋國清的箭射得快,那少年接得也快,而且隨接隨折,就像韋國清將箭送到他的手上似的。那少年每折一支,接著就高聲報數,“一、二、三、四……七、八、九、十……”越念越快,片刻之間,就聽得他從“一”報到了“三十六”,也就是說已有三十六支箭被他折斷了!

韋國清面紅耳熱,下不得台,那少年哈哈笑道:“還有幾支?”韋國清老羞成怒,弓弦一拉,發出了最後的三支箭,也使出了平生的絕技,三支箭同時發出,落點卻分三處,一支上取咽喉,一支中取胸膛,一支下射臍眼,端的是淩厲非常。那少年笑道:“射了這麽多支,只有這三支箭還勉強夠格。”以前他接箭之時,身形兀立如山,這一次卻迫得一個轉身,但就在他轉身之際,手臂輪轉一抄,這三支箭也都被他抄到手中了。

那少年笑道:“射完了吧?來而不往非禮也,這三支箭奉還!”一抖手,三支箭似品字形地射回,也是分射韋國清的三處要害,韋國清一個“鐙裏藏身”,只閃開了一支,其他兩支非中不可,忽聽得叮叮兩聲,那兩支箭不知怎的失了準頭,從馬腹旁邊擦過,落在地上。韋國清哪知道是鐵鏡心暗中相助,逃得了性命,還要和那少年硬拼,取出了熟銅鑄的齊眉棍,從馬背上一躍而起,一棍照那少年的頭顱擊下。那少年笑道:“這根棍子倒是比弓箭難折得多。”一手抓著棍頭,猛喝一聲:“撒手!”韋國清死死抓著不放,被那少年一迫,虎口破裂了,流出血來!

那少年笑道:“什麽寶貝,舍不得放?”但見那根熟銅棍漸漸彎曲,韋國清氣力用得過度,但覺頭昏眼黑,知道再不放手,必受內傷,他生性強項,寧死不辱,仍然死死抓住。

鐵鏡心正想出去,忽見蔡福昌趕上前來,向他一揖,說道:“鐵公子深藏不露,今番三省的貢物,全靠你來保全了。盜黨中定有能人,公子請留下押陣,以免有失,這個盜徒且待老朽應付吧。”原來鐵鏡心剛才用幾粒砂子,打歪了強徒的利箭,瞞得過眾人,卻瞞不過蔡福昌。蔡福昌知道鐵鏡心的本領遠在他上,故有此言。

鐵鏡心一想,果然有理,若是自己先上,盜黨中只恐還有比這個少年更強的人,乘虛來劫,誰能抵擋?他見過蔡福昌的功夫,知道由他對付這個少年,縱不能勝,一時三刻,也不至於落敗。

這時那根熟銅棍已彎成了半個環形,韋國清性命即不保,那少年笑道:“看在你這點倔強分上,饒你去吧!”就在此時,官軍隊中兩條人影,如飛掠出,一個是蔡福昌,一個是沐璘,他們都料不到這個少年盜徒會放過韋國清,抱著同一的心思,要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解救韋國清的性命。

兩人同時奔出,沐璘比蔡福昌先到一步,刷的一劍,有如長虹射日,直取那少年盜徒的咽喉,沐璘的武功雖不算強,這手劍法卻是張丹楓親授,精妙非常。但聽得“當”的一聲,原來是那少年盜徒舉起被拗彎的銅棍,擋了這一劍,同時也就把韋國清放了。

韋國清被盜徒突然放松,身形不穩,一個踉蹌,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但仍然抓緊那根銅棍,撫棍一揖,向沐璘施禮說道:“多謝小公爹了!”他雖然大敗,兵器幸而沒有脫手,總算還保全了一點面子。這時沐璘已和那少年盜徒過了三招。

蔡福昌扶了韋國清回到陣中,心中又驚又喜,驚者是敵人太強;喜者是料不到自己認為是公子哥兒的人,竟是兩個大有本領的人物,定睛細看,這時沐璘和那少年盜徒正鬥到緊處,蔡福昌看了,卻不由得不暗暗為沐璘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