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面壁十年 天山甘獨隱淩雲一鳳 湖海怎相忘(第2/8頁)

龍小姐一走,張玉虎也立刻醒覺,知道上當,急忙趕回西泠橋邊,在東首第三棵柳樹之下,找到了那條小船。那是朱寶兄妹早就聯絡好的,舟子是海陽幫的人,而且曾見過張玉虎一面,不須多說,立刻開船,從外西湖而進入錢塘江,輕舟如箭,又遇順風,天亮的時光,已到了杭州灣的出口處,據舟子的估計,不消兩個時辰,就可以劃到“玉盤洋”海面,再過去便是東海的海域了。

這日天朗氣清,海面平靜,晨光曦微中但見海天相接之際,現出一道光圈,雲片幻成魚肚白色,光圈漸漸由淡紫轉為橙紅,一霎眼間霞光四射,雲彩金黃,海波明亮。張玉虎第一次看到海上日出的奇景,心醉神迷,想道:“怪不得葉大哥和於師姐喜歡在大海之中,沖波逐浪,原來海上竟是這樣的迷人!”天亮之後,視野擴大,遠遠已可見到那條大戰船正在駛出海口。張玉虎拿起了一支槳,幫忙舟子劃船,生怕那條戰船出了海口,到了東海之域,就不便下手了。

舟行如箭,過了一程,忽地天上響了幾聲悶雷,天色突變,舟子把穩了舵,道:“張舵主小心,海上風暴來了!”話聲未畢,台風揚波,怒潮驟起,浪濤像一個個小山般地沖來。浪花飛上半天,聲如奔雷!小船被浪頭一沖,登時飛起!

張玉虎雖是英雄膽大,見波濤洶湧,威勢如斯,亦自暗暗驚心,忽聽得那舟子笑道:“還好,風浪不算很大,咱們正好趁著這股汛迅,趕上戰船!”雙手操槳,隨著浪頭起伏,倏上倏下,就如騰雲駕霧一般。原來他是海陽幫中最有經驗的舟子,使船有如奔馬,端的是履險如夷。沒多久風浪漸平,小船也到了海口,距離那條戰船不過裏許之遙了。張玉虎舉目遙觀,在那戰船的兩側,隱隱可見幾條漁船,浮沉於大海碧波之間,心中想到:“不知那位小姐可趕來了嗎?”心頭潮湧,但願那幾條漁船不是龍小姐的,但卻又暗暗盼望她能來到。真是想見她又不想見她,這矛盾的心情,連自己也是莫名其妙。

再過片刻,挨近了那條戰船。戰船高達二層,仰頭一望,船樓上不見一人,那戰船隨著水勢,忽行忽止,東擺西搖,竟似沒人掌舵一般。張玉虎心中大為奇怪,急忙劃近了那條戰船,對舟子道:“等一會你再來接應我。”用“千斤墜”的功夫,定住了小船,騰身一躍,立刻飛上那條戰船。

張玉虎準備有人襲擊,寶刀早已拔出,人在半空,便是一招“八方風雨”,刀光四下蕩開。哪知落到船面,竟是秋毫不驚,平靜得出乎意外,這反常的現象,倒而反把張玉虎怔著了。

當下小心翼翼,提刀進入船艙,迎面見兩個武官,手握大刀,雙睛突出,似笑非笑,張玉虎嚇了一跳,伸手一推,兩人應手跌倒,毫無抵抗。再一看船艙上東倒西歪,躺著二三十個兵士,有好幾個手中緊緊抱著弓箭,搭箭在弦,未曾射出。張玉虎心中一涼,想道:“我到底是比她來遲了一步了。”張玉虎是武學行家,不必仔細察視,便知道這些人都是被人點了暈穴,這點穴的人不是龍小姐還有誰?

但這想法剛自閃過,心頭疑念又生,看這情形,來人身手真是快到了極點,以至好多兵士刀剛出鞘,箭方上弦,便給他點倒了,而且是點倒這許多人!張玉虎自問也不能夠,龍小姐武功雖高,卻未必強得過自己。難道是她上次與自己較技時,故意將這手閃電股的點穴手法隱藏不露麽?

正自思疑,忽聽得上面一層的船樓上隱隱有呻吟之聲,張玉虎無暇再搜查後艙,手按扶梯,一個“燕子鉆雲”便跳上上面,擡頭一看,不覺呆了。

但見兩個武師和鐵鏡心並排坐在一起,喉頭荷荷作聲,頭上紅筋畢露,汗如雨下。張玉虎一看他們的兵器和神情,猜想這兩個武師必定是日月輪屠剛與陰陽手褚霸無疑,這兩人與鐵鏡心均非庸手,竟然也是一照面便給人點倒了。

陡然間一個滿面虬須的武師忽地躍起,撲面便是一掌。這個人乃是陰陽手褚霸。原來他們三個人被點了暈穴之後,各自運氣沖關,自行解穴。褚霸功力最高,張玉虎上來之時,他正在以真氣猛沖關元大穴,一急之下,潛力突發,穴道忽解,立刻便用殺手招呼。

張玉虎霍地一個“鳳點頭”,見他沒有兵器,便也舍刀不用,橫臂一格,只聽得“蓬”的一聲,褚霸倒退幾步,踏裂了一塊船板,張玉虎亦覺手腕火辣辣作痛,低頭一瞧,只見被褚霸手指所拂之處,有如烙了一道火繩,心頭亦不覺為之一凜:這陰陽手果然名不虛傳。

張玉虎提刀笑道:“你這個人怎的如此霸道,見面便打?你懂得江湖規矩嗎?喂,我有話問你!”褚霸一伸手給屠剛解開了穴道,大怒罵道:“你們欺人太甚,還講什麽江湖規矩?”張玉虎道:“奇怪,我怎地欺負你們了。”話猶未了,屠剛雙輪高舉,一招“日月經天”,左輪一劃,右輪橫砸,恨恨罵道:“你們劫了貢物,還要再來欺侮人嗎?”張玉虎使了一招“推窗望月”,寶刀起處,將日月雙輪全都蕩開,笑道:“你認清楚了人沒有,我正想問呢,是誰劫了貢物?”屠剛較為持重,怔了一怔,問道:“不是你嗎?那麽你上這條船來做什麽?”原來剛才來劫貢物的是一個蒙面人,身手快到極點,一照面便連點了三人的穴道,他們的確沒有看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