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聯劍禦魔 鴛鴦悲折翼消兵弭禍 姐弟入京都(第5/6頁)

張玉虎與龍劍虹也覺得奇怪,路上大家談論,龍劍虹道:“我真替淩姐姐擔心,她若和霍大哥回轉天山,準會悶死;但若是不回去吧?只怕他們就要因此鬧翻!”大家都是同一樣的心情,既不想他們夫婦鬧翻,又不想淩雲鳳變成籠中之鳥,可是又沒有解決的辦法。為了淩雲鳳這件事情,大家都覺得有點悶悶不樂。

他們一行四眾,前往京城,隨時都準備有朝廷的鷹犬來找麻煩,幸而走了兩天,都沒有遇到可疑的人物。第三天中午時分,他們正在大路上放馬奔馳,忽聽得後面車轔轔,馬蕭蕭,張玉虎手按刀柄,於承珠道:“小虎子不可魯莽,且看看是不是官軍?”車聲如雷,蹄聲如雨,來勢甚急,說話之間,只見一輛馬車,車的左右兩旁,各有兩騎駿馬護送,帶起了高高的塵頭,業已來到背後。左邊那兩個騎士乃是公差,右邊那兩個騎士卻是滿洲武士的打扮。馬車上有一個滿洲大官,披襟迎風,在敞開的車上高唱滿洲軍歌,意態甚豪。

張玉虎極不舒服,忽聽得後面那兩個公差喝道:“滿洲使臣駕到,還不趕快讓路!”四騎駿馬倏的沖到,四條馬鞭一齊刷下,張玉虎大怒,反手一抓,想把一個滿洲武士的馬鞭抓著,將他拖下馬來,剛剛出手,卻被於承珠橫肱一撞,將他撞下馬來。滿洲武士以為他們是驚惶走避,自己人碰跌了自己人,樂得哈哈大笑。

張玉虎爬起來時,那輛馬車與及護車的四騎馬都已走到前面去了。於承珠笑道:“小虎子,你別怪我,我不想你惹麻煩。”張玉虎道:“滿洲的武士在咱們境內如此橫行,我瞧著就不順眼。”於承珠道:“滿洲韃子雖然屢次入寇邊疆,可是兩國之間究竟還沒有開戰,何況他們是正式的使者,他們可以無禮,咱們卻不可失了上國的禮儀。難道要將他們打一頓嗎?”張玉虎想了一想,說道:“你這話說得不錯。可是我到底心裏不舒服。那兩個公差諉媚外人,欺壓百姓,尤其令我生氣。”於承珠笑道:“哪生氣得許多,走吧!”走了一程,又發現前面有輛馬車。

這輛馬車沒有滿洲使者的那麽氣派,卻也是甚為華麗,拉車的是兩匹高頭大馬,錦繡雕鞍,引人注目。坐在車上的是一個中年漢子,肥頭大耳,身披狐裘,一望便知是富貴中人。他聽得後面馬蹄聲響,回過頭來,於承珠怔了一怔:這人相貌好熟,似是在哪兒見過的。

那漢子見了於承珠這一行人,也露出了驚異的神色,忽然勒住了馬,跳下車來,叫道:“你,你不是於,於小姐麽?”於承珠這時想了起來,笑道:“貫大人,原來是你。”那漢子面紅過耳,訥訥說道:“我早已掉了官職,這稱呼實不敢當。”

原來這漢子名叫貫居,十余年前,曾任兩湖鹽運使之職,被畢擎天劫了他的三十萬兩官銀,因而掉了官職。他的父親名叫貫仲,和張風府、樊忠二人乃是八拜之交,在英宗正統年間,同在禦林軍任職,並稱京都三大高手。他失了官銀之後,曾央求樊英去請托張風府替他討還,不料樊英到張家之時,張風府已給人害死。其後還是樊英去向畢擎天求情,畢擎天還回一半,另一半則要他用搜刮得來的身家填補。於承珠初走江湖之時,曾與樊英作伴,在畢擎天之處,見過貫居一次。(諸事見拙著《散花女俠》)

於承珠想起前事,又見他這等氣派,心中頗為討厭,譏笑他道:“宦海升沉,何須介意。目下新君即位,正是貫大人東山復起的時機來了。貫大人莫非是上京求官麽?新君即位,正需要你們這班善於理財的能臣啊!”貫居忙道:“我經過了一次風波,哪裏還敢做官?這十多年來,我早已棄官從商,混身市井之中,但求溫飽,於願已足。再也不敢有什麽大志了。”

張玉虎聽他話不投機,正想催師姐走路,卻見貫居的眼光正注視著他,於承珠道:“小虎子,你上來見過這位貫大人。”張玉虎道:“得啦,我輩蟻民,高攀不上。”貫居聽得於承珠叫出小虎子的名字,怔了一怔,隨即哈哈笑道:“原來是張世兄,長得這麽大了,我叫貫居,家父與令尊生前乃是八拜之交。”張玉虎這才知道他的身份,不得不與他見禮,但卻實在壓制不住心中的憎厭情緒,伸出手時,故意使出了三成內力,與他一握,貫居雖然也懂武功,卻如何禁受得起,痛得幾乎流出淚來,趕忙將手縮回,勉強笑道:“真不愧是將門之子,愚兄好生佩服!”

於承珠道:“貫大人上哪兒?”貫居道:“我往通縣。於小姐和張世兄是上北京麽?”於承珠坦然說道:“不錯。”貫居道:“敢請留下地址,他日上京,定當拜訪。”於承珠笑道:“我們在京城沒有熟人,打算住在客店。”貫居道:“我在京城倒還有些朋友。”於承珠道:“不敢打擾貴友。嗯,你說起貴友,我倒想向你打聽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