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陌路相逢(第4/6頁)

繆長風道:“依小可之見,冤家還是宜解不宜結的好。”

陳德泰道:“我是但願息事寧人,就不知齊老先生願不願意。這話你應該和齊老先生去說。”

齊建業方自沉吟,楊牧記起剛才所吃的虧,怒道:“你是什麽東西,也配來管閑事?”

繆長風哈哈一笑,說道:“天下人管得天下事,我雖是個無名小卒,也總可以說句話吧。嘿、嘿,依我看來,你們還是和解的好。”

楊牧道:“不和解又怎麽樣?”

繆長風道:“若然大家都是有仇必報,有賬必算,那麽我和你也有一筆賬未曾算呢!對啦,剛才你不也是口口聲聲要和我算賬的麽?不過我還是希望大家能夠和解的好。”

言下之意,齊建業和楊牧若是不肯接受調停,沒奈何他也是要和楊牧算賬的了!

楊牧仗著有齊建業作靠山,正要發作,齊建業卻忽地瞪他一眼,說道:“讓我來說。”口中說話,足尖暗運內力。

這條街道是用石塊鋪的,齊建業暗運內力,當他移開腳步之時,只見石塊上已經給他用腳尖打了兩個交叉十字。就好像用斧頭鑿出來似的,凹痕一般深淺。用腳踏碎石塊不難,似這等只是劃開兩道深淺相等的裂痕,而不波及其他部分,必須內力能夠集中一點、操縱自如才行。陳德泰見他顯露這手上乘的功夫,也不禁暗暗吃了一驚,想道:“這老頭兒果然名不虛傳,內功已到了爐火純青之境。若然只是較量內功,只怕我也未必能夠勝他。”

繆長風淡淡說道:“願聆齊老先生高見。”

齊建業移開腳步,緩緩說道:“冤家宜解不宜結,這句話是說得不錯,但也不可一概而論。有的梁子,比如打破了的茶杯,踩裂了的石頭,那就恐怕是補不回來,抹不平凈的了。”

話中有話,所謂“打破了的茶杯”,只不過是個陪襯,“踩裂了的石頭”才是他想要打的比喻。言下之意,除非繆長風可以抹平了石上的裂痕,否則這“梁子”就是終不可解。

這分明是給繆長風出了一個難題,要令繆長風知難而退。

原來齊建業是個武學大行家,陳德泰看得出繆長風是個身懷絕技的人,他當然也是早已看出來了。不過卻未能夠準確估量繆長風功夫的深淺如何,是以要試他一試。

繆長風不慌不忙的踱著方步,朝那塊石塊走了過去,說道:“天下除非是殺父殺母的不共戴天之仇,否則決沒有化解不了的梁子!”

移開腳步,那兩個交叉十字已是無影無蹤,而且他不僅僅是“抹平”了那兩道凹痕而已,整塊石頭就好似給削去了一層似的,平平整整,什麽痕跡都不見了。

這份功夫,縱然不能說是在四海神龍齊建業之上,至少也是旗鼓相當!

齊建業暗暗吸了一口涼氣,心裏想道:“當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換舊人。想不到後輩之中,竟然出現了這許多高手。”

只是和陳德泰單打獨鬥,他已經沒有必勝的把握,倘若不肯接受調停,繆長風一定要和楊牧“算賬”的話,他和楊牧二人,那是必敗無疑的了。更何況對方還有宋騰霄和呂思美二人,這二人也是決不肯袖手旁觀的。

饒是四海神龍火氣再大,在這樣強弱懸殊、眾寡不敵的形勢之下,那也是無可奈何,必須罷手的了!

繆長風顯露了這手功夫,仍然恭恭敬敬地說道:“不知齊老先生以為晚輩的話是否得當?”

齊建業道:“閣下高姓大名?”

繆長風道:“小可是蓬萊繆長風。”山東蓬萊縣乃是他的籍貫。

齊建業吃了一驚,心裏想道:“怪不得陳天宇盛贊他。果然了得。”當下明知故問:“江南陳大俠是你的好朋友?”

繆長風道:“陳大俠折節下交,我可不配稱作他的朋友。”

齊建業哈哈一笑,說道:“好,看在兩位陳大哥的面上,今日之事,就此揭過。後會有期。”他先提陳天宇,然後才說“兩位陳大哥”。“兩位陳大哥”雖然也包括了陳德泰在內,顯然是主從有別了。還有一層,他只是說“今日之事,就此揭過”,卻並沒有說就此解開與宋騰霄所結的“梁子”,意思當然只是暫且罷手而已。

陳德泰明知他是遮羞的說話,心裏暗暗好笑。但陳德泰但求息事寧人,也就不想再給他難堪了。當下說道:“我還未曾得盡地主之誼呢,齊老先生請進小店再喝一杯。”

齊建業冷冷說道:“多謝你了,不啦!”回過頭來,拂袖便走。他一走楊牧當然也是灰溜溜的跟著他走了。

呂思美“噗嗤”一笑,說道:“這老頭兒真是死要面子,可笑得緊!分明是自知不敵,偏要說是看在江南陳大俠的分上。這事卻與陳天宇又有什麽相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