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石窟宗師留秘笈林中情侶覓親人(第4/6頁)

入口雖狹窄,裏面則甚開闊,楊華走過一條長廊,忽地眼睛一亮,只見一張白玉供桌,桌上寫有幾行文字。這張玉桌,竟是整塊通體晶瑩的白玉造成的。玉石不奇,但這樣大的一塊白玉,可是無價之寶。

供桌後面的石壁上有個中年書生的畫像,豐神俊秀,栩栩如生。左下角寫有幾個小字“天順七年化外之民張丹楓自畫像。”

“天順”是明代第六個皇帝明英宗朱祁鎮的年號,(按:明英宗登位時的年號為“正統”,其後改為“天順”,天順七年即公元1463年。)距楊華發現畫像之時,已有三百多年。楊華站在這一代武學大宗師的畫像之前,不由得肅然起敬。

回過頭來,再看那白玉供桌上寫的幾行文字。四行大字寫的是:“入得此門,與我有緣。願作我徒,戒律必遵。”另一邊寫有密密麻麻的十條戒條。下面還有一行小字,寫的是:“拜師之禮,每讀戒律一條,叩頭十響,必須用力。”但供桌上卻不見有什麽拳經劍譜之類。

楊華心裏想道:“我並不貪圖絕世武功,但這位前代大俠卻是值得我向他磕一百個響頭,尊他為我隔世師尊。”

那十條戒律只有第一條有點特別,其他九條,則是名門正派常見的戒律,不外“不許恃強欺人,不許奸淫擄掠,不取不義之財……”等等。第一條卻是:“不作大明臣子,但遇外敵人侵,可為大明出力。”原來張丹楓的祖父乃是和明代始祖朱元璋爭奪江山的張士誠,張士誠和朱元璋在長江一戰,兵敗沉江,故而張丹楓留下戒律,以不做明朝的官列為首要。怎料到有人發現之時,早已是改朝換代了。

楊華心想:“我當然不會做官。但這條戒律的主旨乃是要抵抗外敵的入侵,如今是滿洲韃子霸占了漢人的江山,根據這一條的道理,我就該和俠義道一起反抗清廷,這正是我今後該做的事。”

其他九條,更是任何一個正派的人應當遵守的立身處世的道理,楊華當然依得。於是毫不躊躇的便即跪在張丹楓的畫像之前磕頭。由於他對這位一代武學宗師的仰慕乃是發自內心,因此不折不扣的依照張丹楓遺囑吩咐行拜師之禮,每讀一條戒律,用力磕足十個響頭。讀完十條戒律,磕足一百個響頭,磕得額角都腫起來了。

忽地奇跡出現,只見他跪下磕頭之處,地面凹陷,裂開一個山洞,隱隱透出寶光。楊華挖開泥土一看,地下藏的是一個玉匣,四角嵌有四顆明珠。楊華這才知道,張丹楓要他磕這一百個響頭,磕得原來大有道理。打開玉匣一看,裏面藏的一本書,封面題的是“玄功要訣”四字。

楊華得兩個師父傳他的刀法劍法,對於臨敵的招數所知已是甚多,但上乘內功如何修習卻是未知。小時候父親和段仇世雖曾傳授過他一點入門的練功法子,後來丹丘生也教過他一些吐納功夫,但他兩位師父的內功都是介乎邪正之間,不能說是上乘的正宗內功心法。張丹楓留下的這本“玄功要訣”,顯然是他畢生武學精華之所聚的上乘心法了。

楊華想道:“張丹楓是一代武學宗師,他的內功心法不知如何深奧?”果然一開頭他就不懂。“子曰:範圍天地之化而不過,豈能出於理、氣、象乎?”文字的意思,他是大致懂的,但這幾句說得太“玄”,他卻不知與武學有何關系,心想:“孔子哪懂內功,為何引他的話?”

再讀下去,這才知道是與武學有關。書中寫道:“象者拳之形也;氣者拳之勢也;理者拳之功也。理氣象備,舉手投足,無不逾矩。”跟著把闡發這幾句話的道理解釋的清清楚楚,亦即是修習上乘內功“心法”了。楊華細細咀嚼,越讀越是有味。只覺書中的解釋,和自己曾經學過的有些地方也可以觸類旁通,那是一點也不玄了。“玄功要訣”講的都是武學基本原理,雖然只是十數頁的薄薄的一本書,已是包羅萬有。他以前的所學和這本“玄功要訣”比起來,有如小溪之比大海。

不知不覺翻到最後一頁,最後一行寫的是:“心法領悟,可以入內室鉆研無名劍法。”楊華心裏想道:“玄功要訣,精深博大,要說領悟,談何容易?但我在石林可是不能久留,還是先去看看無名劍法吧。”又想:“劍法名為‘無名’,倒也特別。聽說張丹楓是天山派的始祖,為什麽不叫做天山劍法呢?”

楊華踏入山洞的最前一間石室,只見兩邊石壁畫滿圖形,共有十八個,畫的都是各種使劍的姿勢。

但只有圖形,卻沒文字。楊華留心細看,第一個圖形像是“朝天一炷香”,但這個劍式,劍尖是筆直的指向天空的,壁上的圖形劍尖雖也上指,卻是斜指。從側面的某一個角度看來,劍尖倒似乎指向站在下首的敵手了。第二招像是“玄鳥劃沙”,但仔細看時仍是不像。而且“玄鳥劃沙”乃是轉身以反手發出的劍式,楊華試一比劃,根本就不可能一下子從“朝天一炷香”變為“玄鳥劃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