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豈有明珠投暗室錯將奸賊當親人(第2/8頁)

不過他卻還是要在“兒子”的面前,掩飾自己的內心。他要假戲真做,不能讓楊華識破他的圖謀。

有這樣一個武功高明的兒子,要是他肯和自己父子相認的話,那不是因禍得福了嗎?

是以,此際楊牧站在“兒子”的面前,不能不裝作像一個慈祥的父親,這個“慈祥的父親”,見著了失蹤多年的“兒子”,必然是又歡喜,又悲傷了。

楊華這麽一哭,悲痛化為淚水發泄出來,人也比較清醒了。從沒得到父愛的他,聽得楊牧用這樣關懷的口吻勸慰自己,不覺胸口一熱。

這刹那間,楊華不由得心亂如麻,是應該父子相認呢還是不相認呢?

楊牧繼續說道:“你母親死得那樣慘,也怪不得你傷心。但死者已矣,你還有活著的父親呢!”

哪知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出來,可就不能不引起楊華的怒火了。楊華心裏想道:“虧你還有臉和我提起媽的慘死!她是因何而死的?她是戰死在敵人的手裏的!你卻苟且偷生,甘心事敵,做了清廷的鷹犬!”

楊牧見他默不作聲,也不知他打的什麽主意,但從“好”處著想,總以為自己用了父子之情,縱然他是鐵石心腸,也可以令他軟化,於是又再說道:“我知道你是華兒,難道你還不知道我是你的父親嗎?”

楊華忍無可忍,嘶啞著聲音喝道:“你胡說什麽?我的父親早已死了,你敢來冒充我的父親!你給我滾,滾!”

楊牧陪笑道:“華兒,你弄錯了。我真的是你父親,我並沒死,那次裝死,乃因無可奈何,你要不知道……”

楊華陡地站起,斥道:“我沒有錯,錯的是你!”

楊牧不待他把話說完,忙即說道:“是,是,錯的是我,但你不想知道為什麽我會行差踏錯的原因嗎?”

楊華喝道:“我不認識你,我也不想知道你說的任何事情。你若還要冒認我的父親,可休怪我不客氣了!”

說到“不客氣”三字,猛地一掌劈下,把一塊石頭劈開兩半,石屑紛飛。他是在發泄自己心中的怒氣,但看在楊牧眼裏,可不由得不膽戰心驚了!

楊牧著了慌,無可奈何,只好一步一步從楊華身邊退開,喃喃自語:“好,好,我走,我走!有一天你總會明白的。”他希望楊華問他“明白什麽?”但楊華卻沒有問。

雖然著慌,可又舍不得就此放棄他的圖謀。楊牧退了十幾步,退到楊華不能立即打著他的地方,又再站定,心中暗暗盤算,要怎樣才能說得動楊華。

其實楊華並非不想知道,他心裏還有許多疑團,這些疑團,只有楊牧才能給他解釋。雖然他也未必會說實話。

不過,他卻怎能認賊作父?要他認賊作父才能明白真相的話,他寧可永遠也不知道了。

楊牧盤算已定,咳嗽一聲,說道:“我說一個故事你聽,你盡可以不必把我當作父親,這個故事,你也可以當作是一個和你毫不相幹的人的故事。不過,這個故事卻是真實的故事。”不用畫蛇添足,言中之意,自然是他自己的“真實的故事”了。

他見楊華沒有開口罵他,心裏放下一塊石頭,於是把編好的故事緩緩說了出來。

“有一個人,他是名聞江湖的鏢師,本領雖然不是怎麽高強,交遊卻是甚為廣闊。為了吃的是鏢行飯,黑道白道,免不了都有點交情。在俠義道中更有許多他的朋友。”

楊華暗自思量:“這話大概不假,否則媽當年也不會嫁他。”

楊牧繼續說道:“不過,他的朋友雖然很多,推心置腹的朋友只有一個,這位朋友是個抗清的義士,而且不僅是尋常的俠義道,還是小金川的義軍首領!”

楊華聽到這裏,心頭一跳:“終於說到孟元超了。我倒要聽聽他怎樣說孟大俠?”

“不過那鏢師和這位朋友結交的時候,這位朋友還沒有去小金川,他是鏢師家中的常客。

“鏢師有個賢慧妻子,也是武林中人。那位朋友每次到他家裏作客,他的妻子也總是親自出來招待的。

“這鏢師既有賢妻,又有好友,不久又添了一個兒子,一家子本來過得非常幸福。唉,想不到禍起蕭墻,鬧出一樁他做夢也想不到的醜事。”

聽到這裏,楊華不禁心頭大跳,眼睛發黑,想要掩住耳朵不聽,卻又不能不聽。

楊牧裝作十分痛苦的模樣,慘笑說道:“原來他的妻子和他這位好友是老相識,他卻不知。這位朋友對他的妻子傾慕備至,在她有了丈夫之後,也還是對她念念不忘。他是有意和鏢師結交,才好接近她的。

“或許他們是一對舊情人,或許不是。鏢師是不相信他們以前曾有私情的,事後的調查,也沒有證據他們曾是戀人。只恨這位朋友用的手段太過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