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驚聽琵琶來怪客戲傾杯酒折強徒(第3/8頁)

尚鐵宏道:“大人容稟,在下雖然伏身草莽,卻是常思效力朝廷。這次劫鏢,的確不是普通劫鏢。一來固然是要為閔老弟出一口氣;二來更重要的卻是,想給朝廷送一份禮物。”他把劫鏢說成是給朝廷送禮,這話刺耳非常,等於是把“朝廷”當成坐地分贓的強盜頭子了。馬崑不由得變了面色,喝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尚鐵宏陪笑道:“大人請莫誤會,容我細說。大人可知道這位韓總鏢頭保的是什麽鏢嗎?”

馬崑心中一動,但仍然裝模作樣的板著臉孔說道:“只要他保的鏢不犯王法,我才不愛管別人的閑事呢!”

尚鐵宏緩緩說道:“這個‘閑事’,大人可是非管不可!因為他正是犯了王法!”

韓威武暗暗吃驚,喝道:“胡說八道,震遠鏢局開設在天子腳下,做的是正當生意,數十年來,誰個不知?哪個不曉?我們光明正大的保鏢,犯了什麽王法了?”

馬崑咳一聲,說道:“震遠鏢局的金字招牌,我當然信得過。但真金不怕紅爐火,讓他說說又有何妨?”

韓威武知道馬崑業已起疑,自己不便阻攔,只得說道:“好,你說吧,不怕你誣陷!”尚鐵宏道:“真人面前莫說假話,你老老實實告訴兩位大人,你是給誰保鏢,保的又是什麽?”韓威武冷笑道:“我會告訴兩位大人的,但可不能當著你的面說!”

尚鐵宏立即跟著也冷笑道:“你不說我也知道!就只怕你未必敢於老老實實地告訴兩位大人吧。”

馬崑說道:“韓總鏢頭,你莫多心,我決不會偏聽一面之辭。不過也能讓他說說,方才公道。是嗎?”他說決不偏聽一面之辭,這已分明是把鏢局和劫匪當作處於平等地位的兩邊了,韓威武滿腔怒火,卻是敢怒而不敢言。

尚鐵宏洋洋得意,說道:“請問你保的這支鏢,是否要經過柴達木?”韓威武道:“經過柴達木又怎麽樣?”

尚鐵宏道:“小金川的逆匪如今正是在柴達木山區,你保的這批藥材,正是要運去接濟他們的!我沒說錯吧!”

此言一出,當真是石破天驚。但奇怪的是,馬崑倒是好像並不怎樣驚詫,微笑說道:“你有什麽憑據?這話可是不能胡亂說的。”

尚鐵宏說道:“大人明鑒,他和匪逆往來,焉能讓憑據落在別人的手裏?但請大人想想,要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護送一批藥材,焉用得著震遠鏢局的總鏢頭親自出馬保鏢?嘿嘿,我還知道他和小金川重要匪首之一的孟元超,交情恐怕還是非同泛泛呢。”韓威武暗暗吃驚,不解這個秘密如何會給一個素不相識的人知道。

馬崑說道:“你怎麽知道?”

閔成龍道:“此事我可以作證。十年前孟元超曾經改容易貌,在震遠鏢局出現,後來我方始知道是他。”

好在韓威武心裏早已有了準備,當下先行對付閔成龍,冷笑說道:“你給我趕出鏢局,也怪不得你要誣蔑我。倘若你說的是真,為什麽十年前的事情,你現在方始揭發?”

閔成龍說道:“那件事情過後,你已把我趕出鏢局,我在京師難以立足,又向何人揭發?而且我沒有當時拿著孟元超,口說無憑,別人也未必就能相信。”

韓威武冷笑道:“你知道口說無憑就好!”

尚鐵宏哼了一聲,說道:“韓總鏢頭,你莫避重就輕。閔成龍說的是十年前的事,我說的可是現在的事情!你這支鏢是不是給冷鐵樵、孟元超保的?”

韓威武哈哈一笑,說道:“好在我也有一個證人。”

尚鐵宏道:“是誰?”韓威武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就是這裏的主持沙瑪法師。”

沙瑪法師數著念珠,口喧佛號,說道:“阿彌陀佛,這位居士,你可是冤枉了韓總鏢頭了。這批藥材,是敝教法王托韓總鏢頭保的。鄂克昭盟不幸數月前發生一場瘟疫,病人很多,正是要等待這批藥材救命!”

韓威武道:“沙瑪法師已然說了出來,我也不妨和你們直說了。給白教法王保鏢,韓某豈能不盡心力?即使有甚嫌疑,也只能親自走這一趟了!”前往鄂克昭盟,必須經過柴達木,這是馬崑和周燦等人都知道的。馬崑暗自想道:“白教雖然式微,朝廷也還是加以籠絡的。他拿白教法王當作護符,我倒是不便將他怎麽樣了。”

閔成龍說道:“焉知你不會把這批藥材,分一部分,偷偷接濟藏在柴達木山區的強盜?”

韓威武面色一沉,冷冷說道:“姓閔的,本來我用不著你相信,不過我也不妨讓你同行,決不傷你分毫,讓你親自看個明白。”

閔成龍如何敢和韓威武一起經過柴達木?縱然韓威武答應不動他的分毫,他也害怕會碰上孟元超,給孟元超殺了。當下作出一副傲岸的神氣,冷冷說道:“好馬不吃回頭草,誰願意給你再當夥計?哼,哼!俺姓閔的也沒這個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