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身世難言徒自苦情懷愁鎖倍堪憐(第4/9頁)

宋騰霄勃然大怒,刷地拔出劍來,喝道:“好個狂妄的小子,接招!”其實剛才比掌,楊華也給他的掌力震退,雙方只能說是打成平手。但他是個成名人物,卻怎好和楊華辯論?一口悶氣,只能從淩厲的劍招上發泄出來。

楊華待他劍尖堪堪指到面前,這才倏地反擊。一招似是而非的“春雲乍展”,橫揮出去,竟然後發先至,避招還招,拿捏時候,妙到毫巔。

宋騰霄不禁又吃一驚:“這是什麽劍法?”說時遲,那時快,楊華一口氣已是攻出連環八劍。從嵩山派的“疊翠浮青”,到武當派的“追魂奪命”,中間還雜以天山派、峨嵋派、青城派、少林派的各家劍法,每一招劍法都是似是而非,從宋騰霄意想不到的方位倏然刺去。

宋騰霄當真不愧是個武學的大行家,雖然不懂無名劍法的奧妙,卻也並不慌亂。只見他回劍防身,連退八步,每退一步,就化解楊華的一招,消掉他的一分攻勢。不過宋騰霄是當世有數的劍術名家,本來他先發攻敵的,如今卻弄得要轉采守勢,已是感到臉上無光了。

宋騰霄是臉上無光,楊華則是心裏暗驚:“他守得這樣綿密,我攻不進去。久戰定然不是他的對手,須得適可而止了。可是我裝作不認識他的,卻怎好意思轉過彎來?”

劇鬥中宋騰霄忽地斜躍數步,喝道:“來者何人?”楊華回頭一看,只見一個苗人裝束的漢子剛在山腰現出身形。這漢子不是別人,正是他的三師父丹丘生的大仇家,曾經兩度和丹丘生爭奪石林的那個大魔頭陽繼孟。

楊華吃驚未過,只見陽繼孟的後面又出現了一個人,是個年近五旬的婦人。楊華這一驚更甚,原來這個婦人是楊牧的姐姐辣手觀音楊大姑。她中年守寡,經常住在娘家,楊華自小就有點怕她的。

陽繼孟哈哈笑道:“我只道和孟元超齊名的宋騰霄有多厲害,原來連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也打不過!”楊大姑則喝道:“宋騰霄,你搶了我的侄兒,還不交給我?”

楊華在宋騰霄躍開的時候,故意裝作腳步一個踉蹌,趁勢抓起一把泥沙,塗汙了臉孔,亦是退過一邊,靠著大樹喘氣,好像十分疲倦的樣子,話也說不出來。

其實他用不著塗汙面孔,楊大姑也是決計猜想不到,這個和宋騰霄交手的少年,就是她的侄兒。

陽繼孟是在兩年前看過他的,要是留心察視的話,或許可以認出他來,但此時他也只是奇怪,何以會有一武功這樣高強的少年,並不知道就是楊華。

一個未滿二十歲的少年,能夠和宋騰霄差不多打成平手,已經是令得他們驚異不已了。是以楊華裝作氣喘籲籲力竭精疲的樣子,他們倒是認為是必然的結果,確也沒有懷疑。

只有宋騰霄自己心裏明白,楊華最少還可以和自己鬥幾百招,楊華自動退過一邊,卻是令他頗感意外。他本來擔心楊華來了幫手,還要和他纏鬥的。

“難道我看錯了人,這少年並非清廷鷹爪?”宋騰霄暗自思道。

宋騰霄松了口氣,冷笑說道:“楊華不是你的侄兒!”

楊大姑怒道:“胡說八道,雲紫蘿這賤人雖然早已給我趕出楊家,她生的兒子可還是我楊家的骨肉。我不認雲紫蘿作弟婦,楊華還是我的侄兒!”

宋騰霄不願和楊大姑說明真相,哼了一聲,說道:“就算楊華是你的侄兒,你也該向段仇世討還才行。難道你還未知他早已做了點蒼雙煞的徒弟麽?”

楊大姑道:“冤有頭,債有主,你從我的手上搶走侄兒,我只能唯你是問!”

宋騰霄冷笑道:“我正想向你們查究那個孩子的下落呢!姓陽的,你到石林向段仇世尋仇,你當我不知道麽?段仇世怎麽樣了?楊華是不是你劫去了?快說!”

陽繼孟道:“我和段仇世的梁子與你何關?你硬要為他出頭,我也不會怕你!至於那個小子,我要他做什麽?”

楊大姑喝道:“絲瓜不要纏在茄子上,我的侄兒下落不明,我只能著落在你的身上!”

宋騰霄情知她是借口討還侄兒,特地來和自己生事的,大怒說道:“你這潑婦,簡直是無理取鬧!要人沒有,要算賬就來!”

楊大姑峭聲說道:“不錯,我正是要和你算賬!”雙方劍拔弩張,剛要交手,陽繼孟忽地一躍而前,說道:“楊大姑,你要算的是舊賬,舊欠不妨慢慢追討。宋大俠怪我得罪他的朋友,還是讓我和他先算這筆新賬吧!”

十年前楊大姑曾經吃過宋騰霄的虧,如今雖然練成了金剛六陽手的功夫,自忖也是沒有必勝把握,於是說道:“新賬要算,舊賬也要算。好在咱們是兩個人,他們夫妻也是兩個人,兩個對兩個,公道得很,兩筆賬並作一筆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