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苦鬥番僧破金缽忍看同道困蠻牛(第2/7頁)

孟華那匹坐騎也似知道厲害,躲在山坡上不敢下來。但雖不敢下來,卻也不肯離開主人。它前蹄人立,昂首嘶鳴,似乎是為主人焦急。

鬥了一會,孟華只覺對方的掌力竟似源源不絕,層層推進,他那精妙絕倫的劍招好像受了束縛似的,漸漸有力不從心之感,難以揮灑自如。孟華暗叫不妙,劍法突然一變,颯颯連聲,劍氣縱橫,劍風虎虎,渾身上下,便似閃起千百道冷電精芒,逼得勞超伯眼花繚亂。

他一口氣刺出六六三十六劍,但卻是虛招,用意只在擾亂對方的眼神的。勞超伯是個武學的大行家,在他劍法初變之時,也不免吃了一驚。但漸漸也就看出他使的只是掩人耳目的虛招了。

勞超伯嘿嘿冷笑:“小子,你這些中看不中吃的花招膽敢在我的眼前賣弄,難道你已黔驢技窮了嗎?嘿嘿,人家說你得到了張丹楓的劍法真傳,原來也不過如此,你再不拿出真實本事,我可要叫你知道我的厲害了!”

孟華冷冷說道:“依我看來,你的厲害也不過如此!”刷刷兩劍,刺向勞超伯雙脅。勞超伯看出又是虛招,勃然大怒,喝道:“小子,這是你自己找死!”雙掌一圈,掌力盡發,迅即化劈為拿,抓向孟華肩頭的琵琶骨。

他這環形掌勢是他在大摔碑手這門功夫浸淫了幾十年之後,配合本身深厚的內功,所創出的獨門手法。掌力發出,使身受者感到是從四方八面而來,難以脫困。他只道孟華又是虛招,這一抓就可以抓碎孟華的琵琶骨。

哪知在這閃電之間,孟華的劍光閃處,突然由虛為實,一招“白鶴剔翎”,向勞超伯胸口徑刺。勞超伯也算厲害,瞿然一省,立即變招扣他手腕。不料孟華的這一招“白鶴剔翎”卻與勞超伯習見的“白鶴剔翎”不同,劍勢似左實右,突然從他意想不到的方位刺來,勞超伯一抓抓空,連忙沉肩縮肘,再發一招“雙撞掌”,此時雙方已是纏身搏鬥,勞超伯心想:“你這小子縱然避得開我的擒拿,我也可以將你立斃掌下!”他這陰陽雙撞掌正是擊向孟華胸部的,以他掌力之強,即使不是打個正著,的確也可以使得孟華重傷。

好個孟華,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顯出了超卓的功夫,身形平地拔起,人在半空,一個鷂子翻身,長劍已是淩空刺下。而且是一招三式,分別刺向三個不同的方向。

這次攻敵之所必救的殺手絕招,勞超伯這一掌倘若依然按照原來的方位打出,等於是自己湊上去被他刺個正著。勞超伯怎敢以性命作為賭注,百忙中唯有撤回掌力,防護自身,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了。

只聽得“嗤”的一聲,饒是勞超伯防護得宜,衣襟亦已被利劍穿了一個小孔,幸而他內功造詣甚深,一覺劍氣沁肌,立即吞胸吸腹。劍尖穿過他的衣裳,卻給他逃脫了開膛剖腹之災。

高手搏鬥,只爭毫厘。孟華這一劍沒能傷著對方,心中暗暗叫聲可惜,可也不能再行冒險躁進了。說時遲,那時快,他在半空中一個鷂子翻身,身形已是落在三丈開外。

他的那匹坐騎乃是久經訓練的名駒,一見主人脫險立即奔到他的眼前。待到勞超伯驚魂稍定,轉過身來,孟華早已跨上坐騎,跑得遠了。

孟華伏在馬背上只覺渾身無力,好在他的坐騎不用主人駕馭,便會擇路奔逃。直到跑出數裏開外,孟華方始漸漸恢復精神。想起適才驚險的情形,不由得暗暗叫了一聲:“好險,要不是爹爹教我這招雲麾三舞,勞超伯這老賊又中了我的驕敵之計,只怕我此際還是未必能夠脫身。”

原來他最後使的這招“雲麾三舞”,以刀法化為劍法,正是孟家快刀中敗中求勝的一記絕招。在此之前,他接連使了十數招虛招,那正是驕敵之計,令得對手在那瞬息之間難以分清虛實。

殊不知孟華固然是驚魂未定,勞超伯也是猶有余悸。“好在這小子給我嚇跑,要是他再鬥下去,誰勝誰負實難逆料。我縱然能夠擒他,只怕也要身受重傷了。”

孟華繼續趕路,草原上又是不見人跡了。他的心裏卻不由得起了一個疑團:“勞超伯為什麽會在渺無人煙的回疆西部出現,這條路又不是去大熊部的,他在這裏出現,有何圖謀?”

跟著來的兩天,天氣都不大好,陰雨連綿,第三天方始放晴。草原泥土松軟,他的坐騎一來連日奔馳,二來由於地上潮濕,跑得沒有以前快了。不過當然也比尋常的健馬快得多。

這日他在上坡的時候,忽然看見一個僧人在路口盤膝而坐,垂首閉目,紋絲不動,狀如入定。這僧人鬈發髯須,高鼻深目,臉如黑灰,一看就知不是漢人,也不像當地的回人。走得近了,孟華又發現他的頭頂有裊裊的白氣升騰,不禁頗為奇怪:“不知他練的是什麽怪異的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