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回欲雪師冤來赴山卻逢妖孽上名山(第4/10頁)

幸虧桑達兒教過孟華應付風沙的法子,孟華連忙下馬,逆風而行,找到一個泥土比較堅實的小丘旁邊伏了下來,人馬擁在一起,躲在馬腹下面。

也幸虧這陣狂風還不是最厲害的“龍卷風”,要是碰上“龍卷風”的話,整個商隊,連人帶馬,往往都會給流沙活埋的。

應付雖然得宜,還是躲避不了風沙的襲擊。大片大片的黃沙落下來,孟華感到身上的壓力越來越重,呼吸也越來越困難了。好在他內功深厚,在黃沙覆蓋之下,閉住了氣,實在無法忍耐之時,方始緩緩呼吸。這才沒有窒息而亡。

雖然尚未至於窒息,但和給“活埋”也差不多了。

孟華心自暗暗叫苦:“要是狂風不停,再過半個時辰,只怕我是性命不保了!”

還好,正在他快要昏迷的時候,狂風止了。孟華撥開覆蓋身上的浮沙,深深的吸了幾口氣,精神恢復一些,跟著把坐騎從浮沙中拉出來,可憐那匹馬已是死了。

在踏入沙漠地帶之前,孟華早已準備有充足的幹糧和食水,食水是裝在有伸縮性的皮袋裏的,倒還沒有給流沙擠裂,孟華喝過了水,吃過幹糧,休息一會,氣力多了幾分,心中苦笑:“雖然失了坐騎,總算躲過一場災難。”

正在他站起來,準備繼續前行之時,忽聽得有微弱的聲音呼喚:“救、救命!”

孟華循聲覓跡,找到了那個人。但只能看見那個人的頭部。原來他是陷在流沙之中,眼看就要遭受滅頂之禍了!

此時狂風雖然止了,流沙還沒有停止移動,就像水在地面上流過一般。孟華曾經讀過前人旅行沙漠的遊記,想起有關瀚海流沙的幾句描寫:“積河成阜,狀如驚濤,遇風則流,乍聚乍散。”和眼前的情景印證,果然一般無異。那人陷溺之處,正是流沙卷成的一個漩渦的中心。

本來可以等待一些時候,等到流沙移動緩慢,那個“漩渦”靜止之時再去救人的。但他可以等,那個人卻恐怕等不了這許多時候了。孟華不知道這個人是否懂得武功,懂得武功,也不知是否能夠像他一樣,有上乘閉氣功夫,可以在流沙“活埋”之下,拖延半個時辰。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孟華明知此際救人,自身恐也難免危險,也只好冒險救人。當下提一口氣,施展“踏雪無痕”的上乘輕功,徑奔過去。

哪知流沙比雪更難乘得著足,他縱能“踏雪無痕”,也不能在流沙上站得著腳。他一個起伏,腳尖剛剛沾地,就陷進了半條腿。幸虧陷溺未深,孟華忙拔腳倒躍,使出渾身氣力,身形疾向上沖,半空中一個鷂子翻身,這才離了那個漩渦的中心,抹了一額冷汗。

那人雙眼不能張開,但已經知道是有人來了。可在叫道:“救命,救命!”話猶未了,身體又向下沉,只剩下一個光禿禿的頭頂露在浮沙外面了。

孟華叫道:“別慌,我會救你的!你沉住氣,把雙臂伸出來了!”過了一會,果然看見那人把雙臂伸了出來,而且還會揮舞。孟華稍稍松了口氣,心裏想道:“此人在漩渦中心,經過這一場狂風的風沙襲擊,居然還沒有死,看來他的內功也是相當不弱。”

離開那個漩渦約莫三丈開外,有一塊石頭,不過孟華要跳上那塊石頭,中間還有一段尚在移動的流沙“河溝”,孟華以長劍當作拐杖,看準“河溝”中有小石頭之處,便以劍尖一點石頭,借勁再躍,終於跳上了那塊石頭,和那個人的距離近許多了。但在三丈開外,還是無法救他。因為在那人的身邊,是無法立足的。

孟華眉頭一皺,計上心來。脫下披在身上的一件羊皮襖,撕成一條條聯結起來,當作長繩使用,拋將過去,喝道:“抓住!”試了幾次,那人終於抓住了繩子,孟華使勁一拉,把他拉了起來,脫離了最危險的漩渦中心,最後把他扶上了那塊石頭。可憐那人已是狀若死人,奄奄一息了。

孟華提起水囊,灌他喝了幾口水,那人才漸漸蘇醒過來,說道:“多謝你救命之恩,請問恩公高姓大名。”

這人和孟華一樣,在沙漠的風暴過後,臉上滿是塵沙,彼此都看不見對方的本來面目。但孟華已經知道這個人是個和尚,因為在他亮得發油光的禿頭上,有三點被香火燒過的疤痕,塵沙也掩蓋不了。

孟華聽得這和尚的聲音似曾相識,不覺心中一動,先不答話,卻掏出一條手帕,濕了水把他臉上的泥沙揩拭幹凈,在看清楚他的本來面目之後,不由得吃了一驚,喝道:“哦,原來你是白山和尚!”

白山和尚乃是吉鴻的黨羽,吉鴻是少林寺的叛徒,叛出少林寺之後,在江湖上無惡不作。鄧明珠父親的鏢局,就是給吉鴻逼得關門了的。孟華那次在昭化郊外,由於看錯了人,把鄧明珠誤認作金碧漪,跑去追趕她。湊巧碰上吉鴻和白山和尚也來追趕她,孟華曾經和他們交過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