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神彈寶劍逢強敵血雨腥風起綠林(第2/7頁)

精精兒贊道:“段大俠果然名不虛傳!”段珪璋卻暗暗叫聲“慚愧”!他通曉各派劍法,卻看不出精精兒的劍術淵源。

精精兒一言甫畢,舉劍又攻,這時彼此都已知道對方是個勁敵,誰都不敢再存半點輕敵之心,精精兒那柄劍黑黝黝的毫不起眼,而且刃口似乎甚鈍,看來就似一片鐵片一般,但以段珪璋的寶劍,他竟然硬接了幾下,劍身上仍是毫無傷痕。

精精兒殺得性起,運劍如風,劍劍指向段珪璋的要害穴道,在場觀戰的都是武學行家,但這樣精妙的劍術幾曾見過?南霽雲倒吸了一口涼氣,心裏想道:“難道他竟然得了失傳的袁公劍術麽?”袁公是戰國時代的劍術名家,相傳是一個老猿的化身,故名袁公,這當然是個神話,但由此也可知道他的劍術以輕靈矯捷見長;南霽雲曾聽得師父講過,說是用劍刺穴之法,始於袁公,代遠年湮,久已失傳,到了本朝初年,武林怪傑虬髯客苦心鉆研,重擅此技,可以在一招之內,刺敵人三處穴道,因而名震天下。但據傳袁公劍法,卻可以在一招之內,同時刺敵人九處大穴,因此若拿虬髯客比之古代的袁公,仍不過是小巫之與大巫。現在南霽雲全神注視,見精精兒的刺穴劍術,已可以在一招之內,連襲段珪璋的七處穴道,雖未達到袁公劍術的最高境界,但比之虬髯客卻勝得多了。故此以南霽雲這樣的大俠身份,也不禁觸目驚心!

段珪璋不愧是久已成名的大俠,精精兒的劍法雖然奇詭絕倫,他仍是絲毫不亂。一個攻得迅疾,有如天風海雨,迫人而來;一個守得沉穩,有如長堤臥波,不為搖動,但見他順勢破勢,解招還招,當真是劍挾風雷,招招都見功力!

兩人越戰越緊,鬥到酣處,精精兒展開淩厲異常的招數,進如猿猴竄枝,退若龍蛇疾走,起如鷹隼飛天,落若猛虎撲地,瞬息之間,四面八方,全是精精兒的劍影!但段珪璋仍是雙足牢牢釘在地上,精精兒連番撲擊,也攻不進他周圍七尺之內,鬥了已相近半個時辰,段珪璋兀是未曾移動一步!

雖然如此,但看來段珪璋乃是處在下風,竇線娘手把彈弓,看得觸目驚心,手心淌汗。精精兒的攻勢有如長江大浪,一個接著一個,竟似不知疲倦似的,處此情形,人人都會想象得到:只要段珪璋的防守稍有隙罅,身上就得平添七個透明的窟窿,而且受傷之處,必然是重要的穴道方位,饒是他功力再高,也難保全性命了。

竇令侃沉聲說道:“六妹,對付這樣的魔頭,還和他講什麽武林規矩!”話猶未了,忽見精精兒使出“俊鵑摩雲”的身法,沖天而起,在半空中一個倒翻,頭下腳上,向段珪璋沖來,這一招有如雷電交轟,只要雙劍一觸,便要優勝劣敗,生死立判,竇線娘無暇思量,本能的將彈弓一曳,三顆金丸已是閃電般的向精精兒射去!

但聽得一聲刺耳的嘯聲,倏然間,滿空劍光,全都收斂,竇線娘奔上前去,反手一抄,將兩顆反彈回來的金丸抄在手中,睜眼望時,但見精精兒已似流星殞石般墜下山谷,他穿著一身黑色衣裳,遠遠望去,又似一溜黑煙,眨眼之間,便已隨風而逝!

地上有幾點淡淡的血漬,段珪璋籲了口氣,道聲:“慚愧!”緩緩插劍歸鞘。

原來剛才正在他們雙劍相交的時候,竇線娘的三顆金丸射到,金丸沉重,竇線娘又是用盡渾身氣力,弓如滿月,彈似滿星,勁力當然要比那晚撒出的梅花針強得多,本來以精精兒的本領,竇線娘的神彈絕技,雖然厲害,他還可以抵擋得住,但在那一瞬間,他正在與段珪璋全力相搏,可就有點難於照顧了。

饒是如此,精精兒仍然將兩顆金丸反彈回去,第三顆金丸正打中他的劍脊,高手比劍,相差毫厘,他的劍稍稍一震,劍尖便歪,貼肋而過,沒有刺中段珪璋的穴道,而段珪璋那一劍卻把他傷了。

眾人目睹這驚心動魄的一幕,精精兒的影子已消失了,他們還未曾透過氣來。過了好一會,鐵摩勒方始大叫一聲:“妙呵!”接著眾人才轟然喝起彩來!

竇令侃上前致賀,喜不自勝,段珪璋卻是沒精打采,毫無勝利後應有的歡欣。要知他自從出道以來,這次還是第一次要人相助,方能打退強敵,自覺勝得並非光彩,何況精精兒在受傷之後,自己仍然不能夠追上他,因此心中只覺慚愧。

竇令符笑道:“妹丈這次傷了精精兒,咱們也出了口烏氣!只可惜還是讓他逃走了。”

竇線娘嘆了口氣,道:“這一仗雖然打贏了,但他逃得無影無蹤,卻去問誰要回我的孩子?”

竇令侃道:“六妹放心,除非空空兒與王伯通甘心認輸,否則他們總不能縮頭不出。咱們且先回去喝慶功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