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大俠酬恩承重諾少年負義昧良心

江海天恰好此時功行完滿,張開了眼睛,說道:“是,我是慚愧得很,我沒有能力保護小徒,多虧了你們啦!謝謝,謝謝!”他是天下第一高手的身份,胸襟也特別廣闊,並不以小孩子的無禮言語為忤,還按照江湖的規矩,將這兩個乳臭未幹的少男少女,當作恩人看待,向他們作了兩個長揖。

楊芃怎知道他自己的性命也是江海天救的,他喜歡受人恭維,心安理得地受了江海天的禮,也不還禮,說道:“哦,原來你是這孩子的師父麽?你徒弟的武功倒似乎很不錯呀,你卻怎的如此不濟,你既是他的師父,那些強盜為什麽讓你安然在這兒打坐,不來殺你,卻只是去欺負你的徒弟?”他好奇心起,不問清楚,又不想走了。

江海天道:“我的骨頭硬,那些強盜硬殺我不了。”楊芃道:“這是什麽意思?你的話真怪,要騙我不?殺一個人還不容易!”江海天道:“那些強盜試過的,他們當真殺不了我,不是騙你。”楊芃道:“好,我來試試!”舉起匕首,就想刺他一刀。

那少女急忙拉著了他,說道:“芃弟,這人瘋瘋癲癲,你怎麽和他認真起來了?你本意是要救他的,豈可殺他!”

楊芃臉上一紅,說道:“是。我一時沒想到這人是個瘋子。”江海天又好氣又好笑,道:“我不是瘋子,你們兩位稍留,我還有話和你們說。”

楊芃收了匕首,道:“你是瘋子也好,不是瘋子也好,你的徒弟我不管了,你自己管吧!”

江海天伸指遙點,一縷銳風,破空射出,在距離三丈之外,解開了林道軒的穴道,說道:“軒兒,你也過來多謝這兩位恩人。”

楊芃這才吃了一驚,心道:“果然有點本領,大約不是瘋子。”

林道軒過來行了禮,他氣血未曾舒暢,只能低聲地說出“多謝”二字。但心裏卻有許多疑團,想問楊芃和這少女。

楊芃因為不能解開他的穴道,有點不好意思,說道:“好了,咱們救人已經救了,可以走啦。”江海天忽道:“且慢!”

楊芃道:“怎麽?你還有什麽事情要我幫你忙嗎?”江海天道:“我不能平白受了你們大恩,意欲投桃報李,報答你們。你想要什麽?你們都是愛好武功的,是麽?”楊芃一時不解其意,翻了翻眼睛道:“是又怎麽?”

與楊芃同來的那個少女心思靈敏,眼珠一轉,已然明白江海天話中之意,笑道:“敢情你是想教我們幾手功夫,作為禮物麽?”武林習俗,長輩教小輩幾手功夫作“見面禮”,或者當作某事的酬勞,那是常有之事,在這樣情形下,就無須要定師徒的名分。

楊芃的聰明本來不在那少女之下,但他驕傲得緊,根本就不想到這層,聽了少女的話,不覺縱聲大笑,朝著江海天道:“你真的有這個意思麽?哈哈,這可真是笑死人了!你今日若然不是僥幸碰上了我,你早已自身難保了,還說教我武功?莫說你這點本領,我看不上眼,比你再強十倍百倍的,我還不屑學他們的功夫呢!哈哈,你當真有這意思麽?”

江海天從來不打誑語,微微一笑,說道:“好,那就作罷論吧。算是我不自量力。”

林道軒運氣一轉,血脈已然暢通,說道:“楊公子,你莫小覷了我的師父,我師父是江大俠,人人知道的江海天、江大俠!”江海天道:“軒兒,不許亂用大俠二字,你師父只是個普通人。”林道軒嘀咕道:“這又不是我說的,我爹爹的朋友在談到你的時候,都是這樣稱呼的。”

楊芃好奇地盯著江海天,說道:“什麽江大俠?你說人人知道,我就沒聽說過!嗯,以你的武功而論,那手隔空解穴,嚇嚇江湖上的凡夫俗子,那也足夠有余了。江湖上的大俠小俠,本是互相標榜的,你有這手功夫,稱稱大俠,那也無妨。”

楊芃對江海天這手隔空解穴,其實也是暗暗佩服的。但他還不知道江海天一身超凡入聖的武功,隔空解穴,對江海天來說,不過是微末之技而已。所以楊芃雖也佩服這手功夫,總還覺得不能與他家傳武功,相提並論。他聽江海天口氣,竟是承認想教他幾手功夫作為禮物,心裏很不舒服,不假思索,便把江海天大大奚落一番,尖酸刻薄,不留余地。

江海天淡淡說道:“小孩子不懂事,我早說過我不是大俠,楊公子何必認真。楊公子你一定是名家子弟了,令尊大名可能賜告嗎?”江海天盡管極是謙虛,心裏也有點詫異:“他小小年紀,武功如此高強,父親定是個大有來頭的人物,怎能不知道我的名字?”

楊芃哈哈笑道:“你想和我爹爹交朋友麽?你別妄想了,我爹爹脾氣很壞,等閑之人,他是決不理會的。你不用知道他的名字了。”說罷,就想與那少女同走。江海天道:“楊公子,且慢!”楊芃回頭道:“你這個人怎麽糾纏不清?尚有何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