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清濁未分堪一嘆恩仇難辨又重來

此言一出,便似晴天起了個霹靂,震驚了所有的人!宇文雄呆了一呆,大怒喝道:“你說什麽,我是奸細?豈有此理!你、你、你血口噴人!”握起拳頭便沖過去,嶽霆冷笑道:“好小子,揭了你的底,你要反咬麽?”一招“龍頂奪珠”,五指如鉤,使出了分筋錯骨手法,迎著宇文雄摟頭便抓!

這兩人都是在暴怒之下向對方沖過去的,嶽霆練有“鐵布衫”的功夫,挨他一拳,算不了什麽,但若宇文雄給他抓著,琵琶骨筋斷骨折,那就要變成廢人了。

眼看就要碰上,雙方都忽覺勁風颯然,似有一股潛力向自己推來,原來是谷中蓮趕了到來,揮袖在他們中間一隔。

嶽霆不由自已地連退三步,方才穩得住身形;宇文雄則給那衣袖一拂之力,輕輕地帶過一邊。谷中蓮倒不是有意袒護徒兒,要客人難看。而是因為兩人功力不同,她要隔開雙方,所用的力道也就因人而施,剛柔有別。但她掌握分寸,恰到好處,雙方都沒受傷。

嶽霆吃了一驚,滿面通紅,正要發話,谷中蓮已在說道:“奸細的罪名非同小可,若然屬實,我決不會包庇門人,定按門規處置。但必須問個明白,也不容外人越俎代庖。尊駕請坐,我這徒兒性情暴躁,他先動手是他不對,我這廂向你賠罪了。”

谷中蓮是一派掌門的身份,說話自有一股威嚴。這番話也說得不卑不亢,極為得體。嶽霆黑臉泛紅,心道:“這江夫人果然不愧是巾幗須眉,武功高強還在其次,說話竟也這麽厲害。”他的大力鷹抓功,擋不住谷中蓮衣袖的一拂,心中又是慚愧,又是佩服。谷中蓮話語之中隱隱含有責備之意,他聽得出來,也是不敢發作了。

但嶽霆雖然不敢放肆,胸中卻還是有著一股氣,當下哈哈一笑,賭氣說道:“江夫人能夠秉公處理,那是最好不過。江夫人有什麽要問的,便請問吧!”

谷中蓮道:“尊駕何人,可肯見告?”

嶽霆道:“我姓嶽名霆,尉遲炯是我把弟,千手觀音祈聖因是我弟妹。我與令徒素不相識,也無冤無仇,這次冒昧前來,是受了祈聖因之托。她不忍你們的俠義門風,被叛徒敗壞!隱藏的禍患也必須及早消除。所以他她不能不要我來把這事情抖露,讓你知道!”

谷中蓮大吃一驚,連忙問道:“尉遲夫人怎麽樣了?她為什麽不自己來?”

嶽霆滿腔悲憤,冷冷說道:“我的祈弟妹只怕來生才能再見你江夫人啦!”

谷中蓮大驚道:“什麽?你、你是說她已經死了?”

嶽霆咬了咬牙,說道:“她身上受了十幾處傷,如何還能再活?這都是令徒幹的好事!好呀,宇文小子,你害死了祈聖因,算是替你爹爹報了一半仇了,你這該稱心如意了吧?可是這樣的報仇,也未免太卑鄙了!”其實祈聖因受了重傷是實,但只不過是昏迷過去,並沒有死。嶽霆心中氣憤,故意誇大其辭,說得嚴重一些,刺激谷中蓮。

可憐宇文雄又是吃驚,又是氣憤,張大了嘴巴,好半晌才叫得出來:“你、你這話是從何說起?我、我今日半步未離過家門,焉能就害死了千手觀音?”

嶽霆冷笑道:“憑你的本領,當然害不了千手觀音;但你借刀殺人,心更狠毒!”

谷中蓮變了面色,峭聲說道:“事情總有個水落石出。是誰殺了尉遲夫人?”

嶽霆道:“她在東平鎮前面的山崗,碰到一群鷹爪。為首的就是那禦林軍副統領李大典!這人是在宇文雄父親宇文朗生前所在的那個鏢局有紅股的,宇文小子,你敢說你不認得李大典麽?”

宇文雄叫道:“你可不能這樣血口噴人!不錯,我知道有這麽一個人,但也只是小時候曾見過一兩次,如今他是什麽模樣,我也記不起啦!我怎能去串通他?”

嶽霆冷笑道:“那麽李大典何以會到這小鎮上來?他又怎能知道我的祈弟妹會在今天早上經過那一條路,預先埋伏?”

宇文雄怒道:“這我怎麽知道?”他怒極氣極,聲音已是不覺有些顫抖。嶽霆越發認定他是膽怯心虛,只是嘿嘿冷笑。

谷中蓮道:“尉遲夫人埋了沒有?你帶我去看她遺體!”

嶽霆淡淡說道:“多謝你的好心,可不用你勞神了。祈弟妹雖是死了,我也不能讓她落在鷹爪手中。我的渾家早已把她帶走了。”

谷中蓮道:“能不能讓我見她最後一面?”

嶽霆冷笑道:“人都已死了,見這一面,又有何用?反正她也是不能和你說話的了。再說,你是大俠的夫人,我們是強盜,我也不便和你一路。你若是念著我的祈弟妹和你的一點交情,那還是替她設法伸冤吧。她臨終囑托我來給你送信,如今我的話已經捎到。對不住,我是無暇耽擱,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