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回艱危未許銷英氣側調安能犯正聲

葉淩風倒不是害怕“敵人”夜襲,因為敵方的主帥就是他的父親。他們父子早已秘密取得聯絡,約好了明日午時,待葉淩風率領的這支義軍進入一個死谷之時,清軍在那裏設伏,這才動手消滅義軍的。

但也正因為葉淩風知道並非清軍夜襲,也就禁不住格外吃驚。前方的哨兵用響箭報警,除了是遭遇敵人襲擊之外,那就只有一個可能:是發現了敵方的奸細,哨兵未能將他捕獲。

葉淩風早已知道風從龍入京替他父子辦事,計算行程,這一兩天就應該回到此地的。他們也早已約好了,到時風從龍若不是親自來找他,也會派人來找他。當然不論是風從龍自己來或別人替他來,這人的手中都會持有葉淩風所發的令箭,在義軍中可以通行無阻。但也不能不提防萬一出了岔子,比如說他在被盤問之時露出馬腳;或者是風從龍為了有什麽事,親自冒險前來,而恰巧碰上了認識他的一個義軍頭目。

葉淩風分身乏術,權衡輕重,心想:“宇文雄身上並無秘密文件,他也還未醒來,即使醒來,他手中沒有憑據,也扳不倒我。現在我既然不能殺他,不如先出去應付這件事情。倘若真的是風從龍到來,有什麽意外,我也可以立即設法補救。”

葉淩風一來因為自己心中有鬼。二來他的身份是一軍之主,軍中有警,他作為主帥,理該前往調查。三來鐘靈又在催促他去,若然不去,鐘靈難免起疑。

於是葉淩風當機立斷,說道:“好,鐘大哥,那就拜托你小心看管奸細了,我去去就來。曉芙這丫頭,你可別許她胡鬧。”

葉淩風匆匆忙忙說了兩句話,便即離開鐘靈的營帳。可笑他只擔心風從龍送來給他的秘密文件可能給人截獲,卻不知道正有一封密折就在宇文雄的身上,他搜不出來。

葉淩風走後,鐘靈這才松了口氣,難以應付的尷尬場面總算是暫時拖過去了。鐘靈板起面孔道:“你們這兩個丫頭趕快給我回去。免得鬧出笑話!”

江曉芙笑道:“現在不怕了,軍中報警,我們可以裝作是出來打聽的,這就並不違犯軍法了。你讓我去看看二師哥吧。”

鐘靈搖了搖頭,說道:“真是拿你這丫頭沒有辦法。你的二師哥並沒受傷,你放心,他只不過是給葉大哥抓破衣裳罷了。”

江曉芙走過去扶起宇文雄,忽地“咦”了一聲,說道:“鐘大哥,你來看看,他的身上真是有一封書信。”

原來宇文雄把那封密折藏在衣服的夾層,葉淩風抓破了他的衣裳,露出了密折一角恰恰給宇文雄的衣袖遮住。葉淩風受阻於江曉芙,未能仔細搜查,故此沒有發現。如今江曉芙將宇文雄扶起,可就發現了。

鐘靈把密折抽了出來,未讀內文,一眼先看見蓋在騎縫處的那顆四川總督的關防印信,不禁大吃一驚,失聲說道:“想不到真的搜出證據!”江曉芙道:“什麽證據?”鐘靈道:“你去照料你的二師哥吧。待我讀完了內文再告訴你。”收起密折,走過一旁,這才把它再打開來,仔細閱讀。

原來鐘靈看見葉屠戶的一份文件從宇文雄身上搜出,只道宇文雄已是奸細無疑。他怕江曉芙把它搶去毀掉,故此躲過一旁。

江曉芙道:“好,你慢慢看吧。不管這是‘證據’也好,是別的東西也好,宇文雄總不會是個奸細。”江曉芙絕對信任宇文雄,於是心安理得的一點也不受鐘靈的影響,只知去照料宇文雄。

鐘靈只看了幾行,面色“刷”的一下子變得如同白紙,顫聲說道:“秀妹,你過來。”鐘秀有點奇怪,說道:“我看不看沒什麽關系,待會兒你說給我們聽吧。”她只道是宇文雄作奸細的證據,哥哥是監軍應該處理這件事情。她沒有軍職,與江曉芙又是情如姐妹,覺得似乎不便背著江曉芙先去看這密折。

鐘靈說道:“不,正是與你有關系,你過來看。”鐘秀這才發覺她的哥哥神色不對,聲音顫抖,驚疑不定,於是連忙走過去看。江曉芙則仍在心無旁騖的替宇文雄解穴,根本不理他們兄妹在做什麽。

宇文雄之所以昏迷不醒,是因為一來氣力虛脫,二來又著了葉淩風的重手法打穴之故,如今已過了差不多兩個時辰,他的內功基礎很好,體力已在不知不覺之中漸漸恢復,一得江曉芙給他解開了穴道,他也就醒過來了。

宇文雄睜開眼睛,看見江曉芙俏生生的就在他的面前,幾乎疑心是夢。江曉芙笑道:“我想不到你會突如其來,你也想不到一醒來就看見我吧?”宇文雄道:“我記得是給葉淩風這賊子打暈的,這賊子呢?”

江曉芙道:“什麽,你叫大師哥做賊子?”她雖然惱恨葉淩風,但在未知道葉淩風的罪惡事實之前,還有點覺得宇文雄把大師哥叫做“賊子”,未免有點“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