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四章 殺機如水

神沙上人拖著太明道人,感受到一股連綿不斷的震蕩之力自手中湧來,反身使了個巧勁方才撐住,同時手掌抵住太明道人的背心,渡氣為其療傷,面色微動,眼中滿是駭然。

他自認為武功高強,與太明道人不相上下,若是那一指點的是他,只怕也是同樣的下場,好可怕的人,也是好可怕的指法。

“一指禪?不對,那一指中有一指禪的禪韻,但也不過占據三分,恐怕是融合數門強絕指法為一爐,這青年看起來平平無奇,居然有如此宗師手段,怎麽一點印象也沒有?”

江思鴻的思緒再次回到剛剛來到破廟時的那個疑問,這個年輕的書生,究竟是從哪裏來的,是何方何路人馬?

王家老大更是冷汗淋漓,從背後滲出,眼神飄忽,帶著深深的畏懼。

之前他以金剛指力點住這青年的要穴,自以為指力已經拿捏得體,爐火純青,但比諸這一指,實乃是牛糞之於黃金,差距不可計。

一個人的功力可以借由丹藥,神妙武學提升,便如段滄海,真氣雄厚,冠絕後天,比起一些絕頂先天也不遑多讓,多是仰仗北冥神功這門武學。

但武學境界,如項央這般出神入化之道,就絕不是僥幸可以修成。

從那一指之間,王家老大好似看到了一個年輕的武者,數年如一日,不斷的修行,不斷的苦練,不斷的領悟,終於漸漸有成,生出如此神韻。

而就在眾人震驚於項央驚艷一指時,之前聯手與厲家老三和二妹爭鋒的兩個年輕小廝眼中閃過冷冽的殺機,身體顫動,在原地消失,就好像之前留在原地的是兩個殘影。

然後突兀出現在項央的左右兩側,湧起激蕩的風流,同時飛躍空中,撲縱而下,手中出現兩柄寒光四射的匕首,朝著項央刺去。

匕法沒有太多的花裏胡哨,就是簡潔,就是殺人,很有大巧不工的意思。

而且兩人出手之快,之急,之利,更在先前太明道人之上,殺機無限。

從功力上來說,他們不足以與太明道人相爭,這是歲月的差距,但從殺人之術來說,他們遠超太明道人這等高手。

一個只能說是武學大家,以武為主,一個卻是死士,殺手,以殺人為主。

更難得的是他們的心意,與真氣,一同貫注在手中的匕首之內,刺如流星,勢如蒼鷹,項央便是那個獵物。

更好像血濺五步的刺客,帶著無畏無懼,看淡生死的釋然,只為了完成心中的某個偉大抱負。

匕首之法,在武學之道屬於偏門,不如刀劍恢宏正道,也不如槍棒軍道殺伐,然而在貼身短打,刺殺之術上,別有造詣,走奇,走險,自有獨到之處。

項央所見過的高手太多太多,然而在用匕首上,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般武者。

如彗星襲月,又好似白虹貫日,明知是死,也要綻放此生最華麗的鋒芒。

看到這一幕,所有人都下意識的退了一步,兩個年輕人殺氣之慘烈,已經鋪滿了整個破廟,好似夜空中遊蕩的月輝,純如清水,讓人動容。

殺人的原因多種多樣,有為了情而殺,有為了恨而殺,有不得已而殺。

總之,一般而言,殺人是需要理由的,然而在兩人殺機外放下,純凈到了極點,殺人就是殺人,沒那麽多為什麽,就像是一種本能。

也直到這一刻,段滄海也好,江思鴻也罷,包括神沙上人與重傷的太明道人,全都看清楚了一件事。

公孫小蝶真正的保鏢既不是精通赤砂掌的神沙上人,也不是數十年混元一氣功的太明道人,而是這兩個舍生忘死,絕命一擊的年輕小廝。

保鏢,要的是完全保護某個人,為此哪怕犧牲自己也在所不惜,這是神沙上人與太明道人做不到的。

他們本就是武術名家,武學大師,甚至都有沖擊先天的資質,不可能為了某個人而犧牲自己。

兩人貼身保護公孫小蝶,更像是為了完成某個承諾,得到某個東西,當面臨大危險,大恐怖,他們絕對做不到這兩個年輕人這樣。

而之所以兩個隱藏的保鏢突襲,是在他們的判斷之中,項央武功之高,已經足以威脅到公孫小蝶的安全,現在更有敵對的七星樓勢力在場,他們必須要扼殺這個威脅。

場中,沒人有把握能毫發無損的接下這兩人意想不到,天衣無縫,爆發潛力,舍生忘死的聯手一擊,甚至段滄海,江思鴻也不能,至少會受些輕傷。

然而廟中還有一個項央,至少還有一個項央可以做到。

和普通人以肉眼觀看世界截然不同,項央是用心眼來看。

眉心當中,上丹田內一團和項頂天面貌截然不同的元神熠熠生輝,呼吸之間越發明亮璀璨,點點火花電芒纏繞其上,在灰蒙蒙一片黯淡的空間內顯得格外與眾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