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三章 劍骨天生

飛瀑崖,一條如同天河之水湧灌人間的水簾經久不息,將下方原本菱角分明的巖石化作光滑的鏡面,幾乎與清澈的水浪一般光潔。

震耳欲聾的瀑布水流下落之聲,幾乎是一刻也不曾停下,直教人心中煩悶,郁躁,仿佛有一口積蓄在心口的怒氣,迫切的想要發泄出去。

有山有水,自然氣息濃郁,本是極好的。

然而若是山勢險峻,水流震蕩聲亂耳,就絕不是一個上好的居住之處。

項央在來到飛瀑崖之前,跟隨柳師一路見到了諸多劍道高手,氣質迥然。

或是如烈火般灼人,或是如寒冰般冷漠,或是似草叢間隱蔽的毒蛇令人毫發豎起,或是似百獸之王,霸氣十足。

不同的劍客,同樣高深的造詣,任意一個拿到外界,都是足以名動一方的高手,此時,他們卻甘願埋於山野之間,苦苦修行,更讓項央期待劍殿之主劍癡究竟是何等樣的風采。

花草芬芳,粗木成林,似乎已經天長地久的礁巖飛流之間,一道並不高大的人影懸空而立,遠遠看去,竟像是被人倒掛在飛瀑中央。

“那就是我劍殿的殿主,也是我刀劍同流開鋒芒門的兩大門主之一,前輩,我只能帶您到這裏了。”

來到這裏,柳師終於從百思不得其解的郁悶與煩躁中掙脫,整理心情,滿懷憧憬的對著遠遠的那道身影行了一禮,轉而對著項央說道。

“骨質鋒芒生輝,劍瞳光彩照人,劍癡果不愧是久負盛名的高手,天生一副劍骨,卓爾不群,一眼可見。”

項央放眼望去,不見其人,已見其形,不由得再次擊掌相贊,這已經是今日的第二次了。

在他眼裏,瀑布當中的那位已經不是人的形貌,而是一柄同他一般,正在苦苦磨礪,等待最終蛻變的一柄劍。

而與他這等自後天凡人根骨逐漸修成的造詣不同,此人乃是天生劍骨,自娘胎帶來,修行劍法事半功倍,遠超修行其他道路的武學。

這樣的人就是俗話所說的練武奇才,甚至可能是某個厲害高手的元神轉世,如此才有這般的天資稟賦。

事關殿主,柳師不敢回答,只是朝著項央拱拱手離去,剩下的已經與他再無關聯。

至於說項央來者善或不善,已經不重要,因為如果連劍癡都抵擋不住這樣的高手,他們這群人又能做些什麽呢?

“康州項央拜訪劍殿之主,劍癡,有禮了。”

此次非為挑釁,也不是尋仇,而是正經的切磋較技而來,禮數周全是一定的,不然切磋只怕會演變成生死決鬥,項央不怕事,但也絕不想惹事。

“康州項央?迦葉寺的八葉便是死於你之手?好手段,的確有資格與我兄弟兩個論道天人。朋友,便請過來吧。”

瀑布當中,人影依舊紋絲不動,只是一縷輕柔而又帶金戈之意的聲波鋪陳開來,彌散在崖邊,使得項央聽的清清楚楚,絲毫不受瀑布落地的重擊聲所幹擾。

項央自殺了八葉,留下後手表露身份,便沒想著躲藏,因此對於對方堪破自己的身份並不感到意外。

迦葉寺乃康州第一大佛寺,迦葉尊者天人蓋世,八葉作為僅次於迦葉尊者的戰力,自然也是備受關注,在康州武林享有盛譽。

項央將之斬殺,名字經由苦海一脈有心人的散播,便在短短的時間內轟傳康州九郡之地,武林中上至名門大派的宗主掌教,下到跑散戶的三流武者,堪稱無一不知,無一不曉。

可以說,如今項央在康州的名聲之隆,絲毫不在本土家鄉雍州之下,而他在雍州的名望,可是從出道開始,辛苦積累將近十年才有的成就。

由此可見,想要名動江湖,聲傳武林,最快捷的方式,便是踩著老一輩有名望的頂尖高手的肩膀上位。

項央黑發披散,腳下踩踏細軟的沙土,一步一步的靠近飛瀑,逐漸見到了中央懸空而立的劍癡。

拋開精神層面感知的劍骨,劍癡著實是一個很有魅力的人。

身材中等,五官端正,一襲白衣如雪,讓項央想到了間接死在他手上的天才高手楚滄瀾,同樣的意氣風發。

與楚滄瀾不同的是,面前的這人從內而外散發出一股踏實的沉穩之感,一兩次的打擊失敗,並不足以擊垮這樣的老資格高手。

敗?年輕的時候,劍癡早已經敗過不知道多少次了,但他並不灰心,並不喪氣,而是孜孜以求的從中吸取經驗教訓,一點點的積累,一次次的進步,終至讓他變成了少有拜敗績的高手。

而對方所處的境界也十分高深,似劍非劍,似人非人,正是借助天生一副劍骨而領會的獨有劍道之境。

與項央的人即是刀,刀即是人的境界區別明顯,或可說是截然不同,卻又獨有奧妙,真正高低,難以一眼分辨,須得較量之後才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