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七章 刀癡

隨著項央的離去,飛瀑崖邊,月光之下,獨剩下劍癡一人佇立在原地,思索此次與項央一戰的收獲。

兩人修為相若,雖是一刀一劍,然而殊途同歸,總歸會有些別樣的體會,項央如此,劍癡亦如是。

突然間,劍癡擡頭望月,遠處的北面,正是與劍殿並列的刀宮。

此時在他的元神感知中,那片土地上正升騰起一股兇神惡煞,糾集了無匹殺機的刀氣,似乎要崩碎天地,覆滅寰宇。

並且這道刀氣由弱到強,一路騰飛,蔓延,最後鋪成一條由刀氣組成的銀色光路,直達劍癡所在的飛瀑崖。

與這道刀光之路一同而來的,則是一個與劍癡形貌幾乎一般無二的散發男子,若不是兩人的衣著,氣質相差太大,根本難以區分。

黑色的緊身衣,勾勒出壯碩的線條,臉色木然,似乎因為長時間的獨處,已經喪失了最基本的面部表情,只剩下冷漠,做人冷漠,做刀客冷漠,對世上的一切都漠不關心。

尤其是他的眼睛,窄窄的,細細的,好似兩柄柳葉彎刀,直刺人雙眼,令人不寒而栗,目擊之術的造詣顯然也極為高深。

“我感受到了一道厲害的刀氣,剛剛是誰在這裏?”

刀癡的聲音低沉嘶啞,似乎獨自傴僂在荒漠之間很長時間,喉嚨幾乎渴的要冒煙,聽起來讓人很別扭。

“喂喂喂,大哥,你十天半月不來我這一下,一來就是為了別人,是要鬧怎樣啊?”

劍癡忽的嘆了口氣,對於刀,他的大哥便和他對於劍一樣,有著超越普通的天才的一種卓然天賦,非比尋常。

然而天賦太好,有時也並不是一件好事,譬如現在。

項央的刀道造詣無比高深,剛剛兩人交手中,留下的刀氣蘊含他自身的一縷刀道感悟,對於刀癡而言,便如同夜空中的螢火蟲,太顯眼了。

“我再問一遍,剛剛是誰在這裏?雍州的刀手沒幾個有這樣的修為,不是刀千秋,是那個殺了八葉的項央?他去了哪裏?”

刀癡劍癡兩兄弟一生未婚,全心投入到武道當中,一者重刀,一者重劍,對他們而言,刀與劍重過一切,乃至生命。

項央這樣的刀手對於刀癡而言,實在是太過稀罕,如果不能看看對方的刀,也必將是平生一大憾事。

“他已經走了,我知道,如果他去找你,你和他就一定會分個生死,所以我勸他不要去,他也看在我的面子上,答應了下來。”

“一個真正的刀者,不該懼怕死亡,他能有今日的修為,也不該如此膽怯,看來你把他當做朋友,他也同樣如此。不過有一點我很意外,你似乎認為我不如他,如果真的生死較量,我會輸,是這樣嗎?”

刀癡依然木著臉,眸光越發冷冽,仿佛一汪秋水,略顯沉重,壓抑的氣勢顯示出他心內的不滿。

不滿劍癡放走了這樣一個難得的對手,不滿劍癡認為他不如項央。

驕傲的人,自然容不得他人的小覷、輕視。

而刀癡,便是一個無比驕傲,無比自負的刀客,天下之大,他真正服氣的也只有刀千秋一個人而已,項央算是哪根蔥?

“大哥,我知道你已經修成了三陰刀煞,更從相州的幽冥山莊奪取了鬼頭大刀,然而那個年輕人真的很強。你是我的大哥,他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你們兩個有閃失。”

劍癡的目光落在刀癡的身後,滿心想要勸說,卻又按耐下來,因為他知道這是徒勞的。

他太了解自己的大哥了,比了解自己還要深刻。

銀色的月輝下,刀癡的背後似乎隱藏了一個兇殘無比的魔物,時時刻刻的散發著恐怖的氣息,欲要擇人而噬。

細細看去,才會發現那是一柄形如偃月的大刀,然而刀柄造型奇異,是一個骷髏頭,顯得邪惡而又神秘。

三陰刀煞,乃是刀癡所學的一門邪道刀術。

於內,自丹田蘊養一股刀氣,以特定的心法遊走足少陰腎經,足太陰脾經,足厥陰肝經,最後匯入內踝上八寸的三陰交穴穴位中,乃是根基。

於外,吸攝天地之間的三種不同煞氣同樣歸入三陰交穴,最後與那道內生的刀氣結合,便修成刀煞。

煞氣,乃是天地間一股汙穢,兇邪之氣,吸入這種力量進入身體,便很容易影響人的心性,如魔門的黑煞一脈,便是以黑煞之氣為主修。

不同的煞氣,便有不同的威力。

刀癡吸納的乃是兵煞,風煞,以及木煞三種。

兵煞取自雍北之地的一處古戰場,那裏血雲漂浮,殺氣凝成實質,曾有超過三十萬人的大規模交戰,兵煞充足。

風煞則是來自南部一州的有名風口險地。

元神未成的武者一旦深入,便會被兇惡無比的風煞撕成粉碎,普通人縱然靠近五裏之內,也會被煞氣纏身,輕則大病一場,重則直接受不住內邪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