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八章 戰前

今天對於安遠縣城的人來說,是個極為普通,平凡的日子,該幹什麽幹什麽,一如往常,波瀾不驚。

而對於某些人來說,卻絕不一般,因為顧神通與項央的一戰,就在今日。

縣城傅家大宅,碧瓦朱甍了,曲折遊廊,富貴堂皇,在清江府邊縣當中,也是少數。

曾經的傅大春面對縣城大茶商周大戶是羨慕與憧憬,時至今日,他已經擁有遠超那年周大戶百倍的家財不止,卻也多了許許多多不為人知的煩惱,再也不能如當初一樣沒心沒肺,得過且過。

垂花門邊,庭院當中,輾轉一夜未眠的傅大春穿著單衣,呆呆的站在院子當中,看著還未大亮的天邊,心裏有千萬種想法,但似乎又空空如也。

他的身後,剛剛為他生下小女兒的九房小妾在丫鬟的陪同下走出溫暖的房屋,輕輕的走來,有些心疼的給傅大春披上一件暖和的外袍,勸道。

“夫君既然擔心,為什麽不去黑山上看一看呢?”

傅家能有今日家財地位,除了本身生財有道,大半仰仗項央帶來的武力威懾與神捕門關系,所以傅大春的幾房妻妾對於項央也很是看重。

她們只知道近日項央要和一個對頭做過一場,卻不知道是何等樣兇險。

傅大春轉頭對著小妾勉強笑笑,示意她不必擔心,心中還是愁腸百轉,他何嘗不想去現場觀戰?是項央不許。

按照項央的說法,他後天大成的武功,在兩人交手余波下,比起一只螞蟻也強不了多少,他去觀戰,危險性太大。

此話或許不假,然而,傅大春也猜測出另一個原因,項央不希望他露面,以免牽扯進更大的漩渦當中,這是保護,不希望他受到傷害。

可這是他的央哥兒啊,他怎麽能不擔心。

深深吸了口氣,傅大春讓小妾回去休息,又吆喝下人給他洗漱更衣,最後獨自一人步行到項央的老家,在項大牛的靈位前上了炷香,祈求項大牛在天之靈能保佑項央此戰告捷,他無能,所能做的,也只有這麽多。

薄薄的晨霧如同輕紗籠罩著黑山,山野之間,花兒爛漫,綠草芬芳,有晶瑩剔透的露水順著葉子的紋理流下,偶爾有後肢立起的毛絨小獸抱著漿果竄去……

黑山之上,峰巒之間,項央身負長刀,悠然行於薄霧之中,腰帶飄飄,腳下踩著松軟的黑土,毫無痕跡。

偶爾停下,駐足在一片綠草叢中,折下一根叼在嘴裏,咀嚼一番,自有一番苦澀在心頭,看起來像是玩心很重的大男孩,而不是叱咤江湖,一怒而風雲變的絕頂高手。

一路雖是走走停停,不過項央仿佛縮地成寸,趕著約定的時間當口,來到雙方約戰的山頭。

這是一片地勢平緩的山頭,綠草紅花稀少,反而堆積了數不盡的巨大巖石,一塊一塊嶙峋羅列,看起來雖然不是風景秀麗,卻也別有一番壯闊寂寥之感。

而山間,早有一個藍袍高瘦的人等在那裏,在他身側還有一塊被削平的巖石,以及兩塊相隔對著的石凳,項央目力極好,還看到被削平巖石上擺放了幾碟小菜與酒壺。

此時尚是清晨,項央一早起來只是照例修行,米粒未進,還真有點嘴饞,眼睛熱切不少。

而山間雖然表面只有他和顧神通兩人,但暗地不知有多少高手潛伏,準備觀戰。

“他奶奶的,顧神通這是作甚?要打就打,打完拉倒,整這麽一出幹毛?惹得老子的酒癮也犯了。”

一個先天修為的大小眼漢子擦著嘴角的口水,心裏暗暗罵道。

他並不是武功多強,地位多高,能來這裏純粹是因緣巧合。

早三天他從一個好友口中聽說了這麽一個事,琢磨這一仗是天人強者與雍州最強大的天才交手,肯定精彩紛呈,武者之心按捺不住,這才跑過來偷看。

為此,他星夜兼程,不分白天黑夜連軸轉的趕路,終於趕在此戰之前來到黑山,沒有與精彩決戰失之交臂。

只是現在沒看過火星撞地球的一幕,反而見到顧神通擺出一副喝酒吃肉,聊天打屁的姿態,這就讓他很不是滋味了。

誠然,饞酒的他被遠處飄來的酒香給勾動了,但更令他難以忍耐的是,他要看的是激烈火爆的戰鬥場面,而不是自己又冷又餓,看著別人大快朵頤。

至於其他隱藏在暗處的高手,也是心思莫名,卻不似這個莽漢一般情緒不定,露了氣機。

項央壓下心中的心思,走前幾步,最後和顧神通打了個照面,才終於仔細打量起這個大了他許多輩的天人高手。

這是他爺爺輩就活躍在雍州江湖的高手,真正稱得上一聲傳奇了。

數十年風雨,沉浮,同時代的紅樓一夢醉春秋坐死關,成為過去,他卻靠著天賦,毅力,在這個早已經不屬於老人家的時代再次走入大眾的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