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八章 雁落平沙

可悲的是,徐牧天對此偏偏一無所覺,反而心中振奮無比。

只見他壓著自得,捏著修長的手指,將玉簫從腰間取出,隨即兩臂向前,兩手持簫,將吹孔橫在唇邊,紅穗隨風而擺,故作瀟灑之態。

“世子,徐某資質魯鈍,武藝不精,只擅長一曲雁落平沙,若世子聞之不動,便是我敗了。”

徐牧天作為一個天人高手,此言著實有過謙之嫌,若他是資質魯鈍,武藝不精,那麽世上就沒有資質聰穎,武藝非凡之人了。

在他對面,李顯未曾回話,只是雙眸半開半闔,手拄著連鞘寶劍,仿佛一只酣睡的雄獅,威風凜凜,自有一派巍峨雄渾,不動如山的氣度。

徐牧天此人出身贛州道家門派洞簫玄宗,師承此宗宗主,修行的是道家的內功絕學洞簫十二絕。

此功講究以音養氣,以氣還神,以神渡靈,透過音律轉折,波動,引發真氣在體內的流竄,破關,最終達成天樂同世的大成之境。

屆時,舉手投足便可鼓動音波,鎖魂破神,殺人於百裏之外,無影無形,威力無匹。

不過若單單只是如此,徐牧天縱然天賦資質再強,也難以在三十歲前修成天人,畢竟道家講究厚積薄發,修行往往緩進,他還另有際遇。

在二十多歲時,徐牧天投身神捕門,在追捕蒼雲七怪時,大戰不休,最終於一座無名雪山上引發大雪崩,蒼雲七怪都被當場掩埋壓死,只有徐牧天僥幸逃脫。

且此人頗有命數,大難不死,另有福分,在雪山上的一個窟洞中發現一套銘紋石板,從上面習得上古神曲雁落平沙曲,配合本身修行的洞簫十二絕,由此內功外功俱有增進,武功日日如火箭躥升,最終晉升天人。

雁落平沙,取秋高氣爽,風靜沙平,雲程萬裏,天際飛鳴之心法,講究無所掛礙,與自然共鳴,與萬物齊一。

徐牧天浸淫此曲多年,玉簫在手,一切宛如本能,體內的洞簫十二絕真氣隨著韻律的響起,震動不休。

只聽此曲曲音初奏如鴻雁來賓,再奏如雲霄之縹緲,若即若離,若往若來,轉乘之間,流暢委婉,雋永清新,不知不覺,便將人的心神牽扯進去,實在是妙不可言。

與此同時,天刑台上,靈氣劇烈的波動,時而化作鴻雁,時而如同飛沙,沖著李顯輻射而去……

“好曲,好曲,徐牧天是一個好的簫客,卻不是一個好的武者,可惜。”

項央抱胸的兩手十指間隔敲擊,聽得是搖頭晃腦,心花怒放,不由得輕嘆道。

他對於樂律不通,卻能聽出是好是壞,耳朵,心情,是不會騙人的。

且他對於音波功的了解更堪稱當世五指可數的大宗師,造詣非凡,甚至修為足夠,便可以以一套真空絕殺克制天下音波武學。

徐牧天的曲子,婉轉,動聽,吸引人的心神,但在音波功的威力上,卻是差強人意,不是他武功不足,而是這曲子本身便是更貼近於修行,而不是武鬥。

而且這曲子太過平和,絲毫殺伐之氣也無,知道的能看出你是以武會友,點到為止,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給人彈奏表演呢。

“如果項央由你處在徐牧天的對面,該如何破掉這雁落平沙曲?”

寧珂柳眉豎著,亮亮如水晶的眸子睜大,顯示心中的不平靜,料想不到她竟然小覷了徐牧天,這等手段卻是不差。

對手如果是她,便只能以強力手段靠近徐牧天,打斷他的曲子,隨後不給他喘息的機會,一舉拿下。

但這是理想狀態下,畢竟音波功重氣,重意,往往以摧枯拉朽之勢擊潰對手,許多對手未曾接近對方,便被這音波打成重傷,沒有還手之力了。

“我?他在我的面前,沒有機會用出這門武功的。”

項央轉頭看了眼寧珂,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和態度回道,不是逞強,更不是為了討寧珂歡心而說大話,他有這個自信和實力。

如果徐牧天在項央的面前賣弄那淺薄的音波功,項央會讓他知道什麽叫班門弄斧,關公面前耍大刀。

寧珂倒是並未質疑,收回目光,心中更增添了些許的凝重,看來項央這個對手的確很強橫,她的機會真的太微小了。

台下兩人說話間,台上的徐牧天攻勢是一波接著一波,將自身洞簫十二絕的造詣借助雁落平沙發揮的淋漓盡致,甚至爆發性施展。

而李顯就顯得平淡且高深莫測許多。

每當徐牧天以威力十足的音波攻向他,便臨時擡起連鞘寶劍,輕輕落在石台上,發出吭的一聲悶響,隨即與擊來的音波相互抵消,余波消散無蹤。

一次,兩次,李顯就這麽一個簡簡單單的重復動作,竟然就將徐牧天的賴以自豪的神功破解,這聽起來實在是不可思議。

然而事實就是事實,李顯的表現,震驚的又何止是台上台下之人,連四壁凹台之上的大人物也震驚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