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 指導

天氣晴朗,萬裏無雲,幹爽的小院當中,勁風驟起,呼嘯聲連連,乃是一個二十多多歲的年輕人手持木刀移形換位,於虛空當中無對手橫斬豎劈,隱隱有血色鋒芒閃爍。

只是年輕人每每揮斬一刀,便齜牙咧嘴,兇悍之余,似乎又想著刻意收手,因此體內真氣激蕩不休,胸悶欲要吐血一般,很是難受。

這就像是上廁所,明明能夠一瀉千裏,偏偏要夾著憋著,滋味簡直酸爽。

在小院的角落,項央一身寬松的白衣,悠然而坐,身前的石桌上有瓜果點心,冒著白氣的香茶,比鄰而作的,是穿著淺藍色衣裙,不施粉黛依然麗質天成的寧珂。

“項央,你剛剛說我表哥的刀法兇戾有余而平和不足,所以教他刻意收斂。但我曾見過一卷手劄,上面記載,練武之人切忌平庸,務必發揮自己的所長,而修羅血海刀乃是至兇之刀,這麽做豈不是本末倒置嗎?”

寧珂娥眉如畫,笑顏如花,纖細修成的手指捏起一瓣削好皮的雪白色果肉,溫柔的投食進項央的嘴裏,心中滿是幸福的問道。

這幾天寧珂每天如此,過往的冰山冷艷女捕快全然不見蹤跡,只因項央徹底解決了第五家族的難題,兩人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秀恩愛,再不必顧忌風言風語,對於一個女孩子家而言,當然是天大的喜事了。

練武之人必定是有其特點存在的,比如有的人心性剛烈,修煉陽剛霸道類別的武功便有如神助,進境非凡,有的人劍心天成,學習其他武功只是和普羅大眾一般,只有在劍道之上才能展現天賦,有高人一等的成就。

第五義錦作為家族長子,性格陰沉,稟賦也在練刀之上,所以修行家傳的修羅血海刀速度不慢,被家族一眾長輩,包括其父親第五種奇認為他是可造之材。

這麽多年,他的武功一再進益,戰力也是節節拔高,雖不能與項央這等超級變態相比,怎麽也能算的上小小天才一枚。

在他的理解當中,施展此刀之時,心法便是一兇再兇,恨不得斬盡天下人才好,出刀時也是絕無留手留力之說,這是家族代代修行積累下的驚艷,絕不會有錯。

如果不是項央證道天刀,舉世聞名,且一舉拿出自創的十門一流刀道武學,第五義錦絕不會聽信他的話,做什麽收心養性之舉。

聽到寧珂的問話,第五義錦雖然依舊在練刀,聲勢不減,但耳朵卻豎了起來,想要聽聽項央是如何說的。

他和項央接觸不多,只是聽從父親的吩咐來接受指導,項央也只是教他如何做,而不解釋為什麽這麽做,讓他積了滿腹的疑惑不得開解,現在表妹開口,應該會解釋吧。

“這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練武之道千千萬萬,從無定性,不過因人而異,因時制宜罷了。

曾經我也與你有一樣的心思,許多武人也認同你這樣的觀點,覺得練武就是放大自身的優點,忽略自身的缺點,從而使得某一方面的才能超越常人,進步極快。

但我也說了,這是極端的做法,劍道有言,過剛易折,一味的剛強確實容易提升修為與戰力,但也很容易受到挫折,這句話其實適用於任何武道,也適用於做人。

也有劍道武者提出疑問,如果不一味求剛,如何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裏呢?

但他卻忘了,人與人不同,承受的界限不同,真到了要被折斷的時候,一切已經晚了,說不定連命都丟了,豈有後悔的余地?

與其後悔,為何不從一開始就修行剛柔並濟之道?剛柔隨心,更勝過一位的強硬啊。

我說這話,是高屋建瓴,以目前的修為為基礎,從一個人一生的武道前途與生涯著眼提出,求得是康莊大道,平平坦坦,無有挫折與後患。

將這些按在你表哥身上,其實就已經很分明了。

修羅血海刀的的確確是天下至兇戾之刀,秉天地兇煞之氣而生,比之魔刀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你表哥資質雖高,悟性雖強,卻並不是當世絕頂,想要徹底參悟出修羅血海刀的十成刀意,進而練成證道,根本不可能實現。

更不要說化修羅血海之兇戾轉為佛陀苦海之慈悲,練成至高無上的完美刀道,那是連第五家族的那位狂人也不曾達成的成就。”

項央細細咀嚼品嘗鮮美多汁的果肉,唇齒留香,眉眼松緩,很是愜意地回道。

不等說完,第五義錦因為情緒激動,出刀也變得紊亂起來,若是與勢均力敵之人爭鋒,恐怕已經落敗。

不過他卻沒有顧及這些,只是耳邊回蕩著項央所說之言,尤其是最後一句話,連第五家族的那位狂人也不曾達成的成就,簡直和打了興奮劑一樣令他震撼。

第五家族的第五之姓氏,就是來源於那位先祖,代代都有問鼎刀道之心,卻始終無人成就,別說超越先祖,連和先祖並肩的資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