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最後一關

求羽的彎刀在這樣沒有左右的空問內著實無法施展所長,根本來不及抵禦或躲閃。瞬間,中年刀客求羽已被那長劍劈成了兩半!

一招制敵,蘇映儒卻沒有絲毫的大意,劍鋒一轉,戒備更強了幾分。

那一劍的感覺是如此真實。鮮血噴濺,在這奇異的空間內,即使整個人被一分為二,求羽的身軀還是不能左右倒下,只能朝前頹然軟倒。寒光乍現。同樣是那樣一把小小的、看起來有幾分可憐可笑的彎刀,但是那速度與威力,已絕非方才求羽匆忙格擋時所能比擬的。

就在求羽“屍體”中飛濺出的鮮血吸引了蘇映儒視線的一刻,他手中無法盤旋的魔刀選擇了最直接的路線,直直刺向蘇映儒的右胸。

或許他會成功——如果不是有一條彩帶突然自蘇映儒的肋下拂出的話。

刀帶相交,一聲悶響,天上飛濺的鮮血,地下兩分的屍體,都奇跡般地隨著這聲悶響突然消失不見。

隔著蘇映儒,和火天聖女交手一招的求羽一個倒翻遠離了蘇映儒,手中彎刀也重新回到了刀鞘。

看著身上滴血不見的刀客求羽,和求羽身後那依然看不到身影的九十空明,蘇映儒笑道:“以木為身,以水為血。雖然這只是一個最簡單的木系陣數,但你能把這陣勢運轉得幾乎毫無破綻,不僅欺騙了人的視覺和觸覺,甚至能欺騙我的直覺。九十兄果然深藏不露。”

九十空明難得地謙虛:“豈敢豈敢,多承先生日前的指教,我方能行此雕蟲小技,在蘇兄面前獻醜了。”

蘇映儒似乎無比懊悔當日的毫不藏私,搖搖頭道:“九十兄果然是難得的術數天才,若是今日埋骨在此,我倒有些不忍心了。”

他口中說著“不忍心”三字,手上卻是絲毫不閑,雙手蝴蝶穿花般,不知一瞬間已經結下了多少法印。

術數一脈包含陣法,乃是以陣旗布置,模擬時間萬物的高低平緩,以借天地之勢為己用。此種術法的威力與布陣人的修為高低、陣勢本身的等級皆有關系,但一個同樣重要的因素是陣勢的範圍。陣勢的範圍越大,所能聚集的天地能量就越多,自然威力越大。而在這樣的單向空間內,根本不可能存在“空間”的概念。蘇映儒就是修為再高,也不可能布置出排成一條直線的陣勢來。

所以此刻,蘇映儒和九十空明所施展的,都是術數的另一脈——以自身靈力為引,借雙手為陣,取天地五靈為己用。這種術法的威力全系於出手者的修為與運用術法的能力,九十空明半吊子神仙的術數與蘇映儒這姑蘇大儒一比,高下立判。

九十空明雙手中一輪法印尚未結完,一股罡風已經夾雜著仿佛來自地獄的酷熱席卷而至。那罡風自九天垂翼而下,連接天地,若在往常尚可暫避其鋒,但在這沒有左右的空間內,實在是避無可避。

求羽怒喝,拔刀!

完全不出九十空明的所料,當日在石屋之中一刀斬破蘇映儒大陣、讓己方幾乎陷入絕境的火焰長刀再次出現在求羽手中。看起來可以在瞬間將一切障礙化為飛灰的熊熊烈焰,頓時奔騰著迎向它的敵人。

——迎向罡風。

求羽再次完美地演繹出這把邪異寶刀的威力。

火借風勢,風助火威,仿佛要燃盡整個天地一般,結合了求羽和蘇映儒合力一擊的火卷風,一起朝著求羽二人怒奔而來!

如果說遇到蘇映儒是險境,那麽現在,就已經是絕境!

能止住風的,只有另一陣風……

在這危急時刻,九十空明手上的法印終於結成,一股罡風同樣憑空而起,和那熾熱的火龍卷撞在一起。

漫天火星飛舞,九十空明和求羽的須發首當其沖地倒了大黴。

風,慢慢散去,少了一多半眉毛的求羽將長刀收回刀鞘。

蘇映儒微笑點頭道:“不錯。”

能被天下術數第一者親口多次贊許,若在平日,九十空明怕是心裏一早就樂開了花,但現在,他的心中只剩下恐懼,他已經近乎絕望。

——只是近乎絕望,因為他知道,自己絕對不能絕望。那無法回頭一的執念讓他不能絕望,他,必須前行!

十指翻飛,九十空明結印的速度讓蘇映儒都有些驚訝。

沒有時間考慮對錯,沒有閑暇思考策略,甚至連大腦傳到雙手的時間都讓九十空明覺得浪費——這不是九十空明在結印,而完全是他的雙手自己在動,仿佛千萬年來無數次的結印殘影烙印在這雙手上,讓它們能夠自動完成最繁復美麗的動作。

蘇映儒的臉色終於凝重起來,雙手分開,各自單獨結印,以無形之力在雙手間流轉,竟是結成一脈“盾”型。

在這奇異的時刻,看著眼前詭異的九十空明,姑蘇大儒決定靜觀其變,以防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