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 憶當年

“蒼生塗塗，天下繚繚。

諸子百家，唯我縱橫。

七百年來，春秋五霸，戰國七雄，每一國每一朝興衰的背後，都有一個共同的名字——鬼谷。

蘇秦合縱六國，佩六國相印，逼迫秦國廢除稱帝的計劃，張儀雄才大略，瓦解六國的聯盟，幫助秦國稱霸亂世；龐涓勇武過人，所向披靡，使得原本弱小的魏國雄霸中原；孫臏智者無敵，圍魏救趙，計殺龐涓，著曠世兵書流傳後世。

歷代鬼谷先生一生只收兩名弟子，一個是縱一個是橫，兩人之間的勝者，就能成為新一任的鬼谷子，歷代鬼谷子雖一人之力，卻強於百萬之師，一怒而諸侯懼，安居則天下息。”

趙昊的聲音不急不緩，卻有一種動人心魄的力量，讓韓非和章邯這兩個定力超群的人都有些不能自己。

“怎麽樣，剛才那番對於縱橫家的評價是不是有一種讓人頂禮膜拜的沖動？”趙昊問道。

章邯點點頭，道：“我還以為先生看不上縱橫家呢，沒想到先生對於縱橫家有如此高的評價。”

“剛才那番話不是我說的，是鬼谷子說的。我也不是看不上縱橫家，我是看不上蓋聶和衛莊。”趙昊解釋道。

“先生看不上蓋聶和衛莊？據說鬼谷子曾經說過，蓋聶和衛莊是鬼谷派歷代以來天資最為出色的傳人，衛莊還曾經說過蘇秦不過如此的話。”章邯將他所知的情報說了出來。

“衛莊確實說過這樣的話，鬼谷子也確實是這樣評價的，不過這並不影響我的看法，鬼谷縱橫，已經沒落了。”

“孫臏和龐涓好歹也能代表一個國家，發動影響天下局勢的戰爭。”

“蘇秦張儀人品暫且不論，但是他們的手段卻是毋庸置疑。雖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也算是七國君王擺在明面上的一顆棋子，然而能夠將過河卒子的角色扮演好，本身也是一種巨大的成功。”

“然而蓋聶和衛莊呢？他們兩個人的武功確實超越了前輩，除此之外還有什麽建樹？蓋聶就是一名劍客，做不成文臣，也做不成武將。至於衛莊，他不是沒有做過韓國的大將軍，然而事實證明，他還不如姬無夜，更別說他的前輩龐涓了。這樣的兩個人，憑什麽讓我看重？這樣的兩個人，憑什麽強於百萬之師，一怒而諸侯懼，安居則天下息？他們有這麽資格嗎？”趙昊問道。

章邯和韓非都沉默了。

答案本就不用他們回答，因為事實證明一切。

在叛逃了秦國之後，蓋聶只能像一個喪家之犬一樣到處流亡，他沒有絲毫的反擊能力，也根本不知道向誰反擊。

偌大的帝國，全部都是他的敵人，他能怎麽辦？

除非他能夠殺掉嬴政，然而蓋聶縱然貴為劍聖，卻也做不到這一點。

至於衛莊，看似威風八面，然而他憤怒過，卻只能自己承受憤怒，沒有任何的諸侯會懼怕，嬴政更不會有一絲的動容。

所謂的鬼谷縱橫，所謂的絕世雙驕，說到底就是兩個劍客，兩個不入流的縱橫傳人。

縱橫家至此，絕矣。

就憑蓋聶和衛莊的行事，趙昊並不看好這兩個人能夠培養出一個合格的縱橫傳人來。

真正說起來，他們本就是最不合格的縱橫傳人，偏偏他們自己還一無所知，真的將自己當成個人物。

他們距離影響天下風雲，還差的太遠，至於衛莊自詡為主宰時代，掌控命運，趙昊連譏諷的情緒都沒有。

一個人自欺欺人到了這種程度，趙昊能怎麽辦？

“從你的身上，我看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韓非突然道。

“什麽意思？”趙昊皺眉問道。

“紅蓮當初說話的語氣，和你有些莫名的相似，我記得他對於衛莊就很不屑，對於我創立的流沙更是敬而遠之。”韓非輕嘆道。

趙昊的臉色變得古怪起來。

“你說紅蓮公主對於衛莊很不屑？”趙昊再次問道。

韓非點點頭。

趙昊無言以對，劇本畫風完全變了，雖然這並不至於會影響到趙昊的安排，不過趙昊還是感覺有些異樣。

“說起來也是我這個當哥哥的沒用，本來應該是我保護紅蓮，可是自從紅蓮懂事起，她就表現的比我成熟。她很早開始，就對於韓國的滅亡有一種悲觀的情緒，她一直對我說嬴政會成為有史以來的第一個皇帝，韓國阻止不了秦國的霸業，勸我將一身所學報效秦國，至少還能夠保證我在乎的人的安全，也不至於讓我一身才華付諸流水。可惜，那時候我年少輕狂，縱然知道紅蓮是好意，卻也不能接受這樣的提議。”韓非搖頭道。

很多時候，人都會選擇性的失明。有些事情他們不是不懂，可是他們卻掩耳盜鈴般的裝作不知道，繼續自己的作死之路。

然後，他們往往就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