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讀書人、江湖人

楊易經過將近半年的征戰殺伐,饒是一身功夫通天徹地,也是一臉的風霜之色,雖然依舊英風銳氣,豪邁不減,但畢竟沉穩了許多。

這半年多來,一路走,一路殺。當真是寶劍染碧血,青戟綻紅花!

一路行來,沿途作惡之輩,逃竄者有之,求饒者有之,自殺者有之,死拼者有之,也有埋伏攻殺者,下毒暗害者,有時懸崖落滾木,有時平地陷深坑,有毒煙彌漫,有暗器傷人,種種害人之法全被楊易經歷過來。

經歷過這麽多的襲擊、暗殺、圍攻、下毒、等等毒辣手段,楊易依舊活得很滋潤,而所有暗害他的人無一得以幸免。總會被他找到主謀真兇,斬掉頭顱。

如今楊天王黃驃畫戟,錦衣長劍,橫掃武林,攪亂官場,千種威風,百般煞氣。天下英雄,但凡有點名氣的無不聞之而色變。深恐有朝一日,自己也成了楊瘋子的目標,被他一劍梟首,將屍首掛於城門旗杆之上。

有的人開始人燒香許願,祈求天殺星楊易不要從自己門前經過,同時收心養性,蜷縮一窩而不出戶。有的人將往日猙獰面孔收了,改成慈眉善目的模樣,變得樂善好施起來……

這一日,楊易途徑江西,在一個小酒館裏用飯,聽得對面幾個書生正興奮的交談。

一個瘦高男子看向一個矮矮胖胖的中年書生,“王兄,朱夫子的傳人魏了翁,真德秀來白鹿洞中講學,此事可是真的?”

被稱作王兄的矮胖子道:“那還有假?這幾日,幾個教授先生都已經打掃好了庭院,準備好了筆墨,就等著兩位夫子前來講解先賢經義,為我等解惑傳真。”

瘦高士子贊嘆道:“素聞兩位夫子繼承朱夫子學術,學問精湛,對先賢經義有獨到之見解,發前人未有之聲,堪稱聖賢在世,我等今生有幸能聽夫之講道,實乃是平生未有之造化!”

旁邊有士子皺眉道:“可惜當年夫子被奸臣陷害,不得已辭官歸田,我等又無回天之力,無法手刃奸臣,只能空自嘆息。”

有一個士子長生嘆息道:“如今奸佞當朝,國綱不振,又出了弑君的魔頭,據聞,這個魔頭一路殺伐,已經殺了許多忠義之士,可憐我的老恩師剛剛做了一州之長,便被這個魔頭沖進衙門,拎到外面殺死!”說到這裏,這個士子哭泣道:“內有魔頭作亂,外有金賊叩邊,又有奸臣當道,國政不伸,我大宋江山危矣!”

一眾士子聽了此人言語,都是一臉悲慟之色,齊道:“這可如何是好?”

便有士子大聲道:“好在有朱夫子抑濁揚清,宣講聖人經義,布道天下,方使得我大宋子民知榮辱,守氣節,不至於汙濁不堪,像那不知禮義廉恥的蠻人一般。”

幾個士子都點頭道:“正是此理!我等正要恭候朱夫子的兩位傳人前來,為我等撥開迷霧,指明真知!”說到這裏,竟然變得興奮起來,不復剛才悲慟之色。

旁邊幾個士子有高興者,但也有不以為然者,有一個瘦子哼道:“朱夫子?這朱熹也配叫做夫子?妄自曲解聖賢經義,自鳴得意,妄想開一脈源流,竟然想成一代宗師!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

此人哼了幾聲,拂袖道:“本來吃酒吃的正好,聞聽此人之名,頓時感覺耳朵臟得厲害,酒水也似乎變得酸了!便是肚子也變得極不舒服,幾位兄台,在下身體不適,先行告退!”

“郭兄!郭兄!你這是何意?”幾個書生看來與姓郭的士子關系不錯,見他離席都是有點焦急,有幾個更是快速起身,意欲將他拉回席面上來。但是全都被他拂袖推開,冷笑了幾聲,大步離去。

此人一走,頓時在場中人都是一靜,面面相覷之下,姓王的胖子道:“郭兄為人最是偏激,想來也是聽聞了世人訛傳的有關朱夫子的一些惡事,因此對夫子有了偏見。”

他笑道:“此事好辦,待我明日去他家中,將他邀請進白鹿書院中,一同聽兩位夫子宣講聖賢之道,聽了之後,他定然會對今日所作所為感到羞慚不安,到時候我等再罰他多喝幾杯水酒,也就是了!”說罷哈哈大笑,狀甚歡喜。

旁邊的幾個書生也撫掌道:“就該如此!我等迫不及待的要罰郭兄的酒喝了!”

幾個書生說說笑笑,飲酒猜令在酒店中喧嘩不休。只因此時重文輕武,幾個書生中又有幾個功名在身,酒店中人見他們鬧騰的動靜大,也只是皺眉不語,不敢出言責問。

“朱熹啊!理學傳人啊!”楊易嘿嘿笑了幾下:“正要找你們呢,你們這便出來了!”端起酒碗咕嘟嘟一口喝完,對店老板道:“添酒添肉,再來幾個小菜!”

便在這時,門簾掀起,從外面走來了幾個壯漢,手中持著各式兵刃,帶頭的中年漢子一副黑黝黝的臉膛,肩寬背闊,敞著懷,露出一撮護心毛,剛進酒店,便大聲的吆喝起來:“老板,上酒!上肉!擀面條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