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奪信

黃臉漢子默然進屋、站定、解包袱、隨後將包袱放在酒桌之上,這一系列動作做下來之後,也不說話,默默坐在了胡一刀對面,楊易身子的一側。

胡一刀對面前的黃臉漢子視若不見,依舊為楊易倒酒,為懷裏孩子蘸酒吸吮,自己也端酒不停。

黃臉漢子坐下之後,手一伸,後面跟隨之人都走了過來,有兩個漢子為他拿來酒碗,也倒了一碗酒,遞給黃臉漢子。

黃臉漢子接過酒碗,亦是一口而幹,一時間桌前出現了四個默默喝酒之人,場中只聞呼吸喝酒之聲。

如此連續喝了七八碗,隔壁胡夫人的話音傳來,“大哥,可是有朋友來了麽?”

懷裏孩子聽到母聲,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胡一刀身子一顫,端到手中的一碗酒竟然拿之不穩,摔了下去。

便在此時,一直呆呆喝酒的楊易猛然伸手,已經快到地面的酒碗被他倒扣著抓了上來,手一翻,酒碗翻轉過來,胡一刀與黃臉漢子看得清楚,只見酒碗中的酒水平平如鏡,竟然一滴都沒有濺出。

楊易依舊神情呆滯,舉起酒碗,將酒碗中的酒水一口喝幹,依舊呆呆不動。

似乎他接住酒碗就是為了不使酒水浪費,或者以為往下摔落的酒碗便是胡一刀專門為他倒的,這才出手相接。

黃臉漢子眸中精光爆閃,本來注意力都在胡一刀身上的他,此刻終於移動目光,盯向了楊易。

看了楊易幾眼之後,黃臉漢子又扭頭看了胡一刀幾眼,嘿嘿嘿冷笑幾聲,起身便走。

他身後一幫人見他離開,也都隨之而去。

霎時間整個酒店便是一空,北風從店門灌來,燭火搖動,寒氣迫人。

胡一刀看著空空蕩蕩的大廳,對楊易笑道:“兄弟,我再敬你一碗酒,喝了這便睡吧!”

他嘿嘿笑了幾聲,嘆道:“就不知明天晚上還有沒有機會再陪你喝上一碗!”

將楊易領到客房中睡下之後,胡一刀來到了夫人身邊。

胡夫人剛剛產子,身子虛弱的很,見胡一刀進房,問道:“大哥,是不是金面佛來啦?”

胡一刀笑道:“沒事兒,我正和楊兄弟喝酒呢!”

胡夫人問道:“那你聲音為何發顫?”

胡一刀道:“你看出來啦?”

胡夫人道:“咱們夫妻同心,你有心裏有事,我還能感覺不到麽?”

胡一刀道:“好妹子,我也不瞞你,確實是苗人鳳到了!”

胡夫人輕輕嘆了口氣,“大哥,你現在不要管我母子,盡管與他一戰便是!”

她輕聲問道:“難道就非打一場,分個你死我活麽?”

胡一刀道:“這件事情我在路上想了幾百個對策,總沒有一個妥當的,我若對他實話實說,估計說不幾句兩人就得打起來!”

胡一刀嘆了一口氣,忽然笑著對夫人道:“妹子,你也別擔心,他苗人鳳雖然厲害,我卻也不怕他!這幾日沾了楊小兄弟的光,挨著他睡了幾晚,功力長進不少,他苗人鳳雖然厲害,卻決計勝不了我!”

胡夫人想到楊易的怪異與神秘,雖然大敵不日即到,但還是笑出聲來:“咱們救得這個小兄弟不知是那座深山上隱居的人士,長發挽髻,玉帶寬袍,好像是古畫裏走出來的人物,若是他清醒過來,讓他做一個中人,你把當日的事情寫成一封信,由他交給苗人鳳,到時候是戰是和再作計較,豈不是好?”

胡一刀眼前一亮,但隨即苦笑道:“當初這個小兄弟說是一個月左右才能真正醒來,現在才半月不到,還是一副癡癡呆呆的模樣,讓他如何送信?”

胡夫人想了想道:“要不你先寫好,咱們明天試一下!”

胡一刀想了想,道:“那就明天試試!”

夫妻倆說了一會兒話,胡一刀翻來覆去總是睡不著,胡夫人道:“大哥,你明天放心跟苗人鳳打一場便是,真要是有什麽不測,孩子我會用心撫養,將他培養成人!”

胡一刀大喜,道:“好妹子,我擔心的就是這個,生怕我一死,你定然要陪我而去,留下這可憐的孩子孤孤零零在世上那是何等淒涼?既然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

胡夫人道:“我將孩子養大之後,教他以後跟你一樣,鏟奸除惡,除暴安良,見了什麽土豪劣紳,貪官汙吏,當頭便是一刀。”

胡一刀道:“妹子,你讓孩子學我?我的生平所為你覺得都沒有錯?”

胡夫人道:“不錯,都沒有錯!”

胡一刀道:“好,有夫人這句話,明天我無論是生是死,這一輩子都無愧天地!”

將一個鐵盒交給夫人之後,之後再不多說,躺下便睡,不久鼾聲如雷。

他睡得太快,沒有聽到胡夫人還有一句話輕輕的說了出來:“大哥,你的心腸還是不夠硬,不夠狠!做什麽事情都留有三分余地,就像昨天為難我們的這幫人,何必饒他們性命?若是將他們都打殘打廢了,明天也少了幾個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