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君子不器

面對楊易這合於天地的一劍,張道然不敢硬接,也無法硬接,他只能退!

他們腳下的竹林怕不有十多畝大小,張道然向後一步退出,已然到了竹林的邊緣。

他好像背後長了眼睛相似,正好站在竹林邊緣的一根青竹梢頭之上,再退後一點,便會踏空,但他就是這麽可巧的停在了最邊沿的這棵青竹上。

這世間已經很少有事情令張道然變色,但今天見到楊易一劍刺出,便進入了尋常武者畢生而不可求的狀態之中,這種轉變之自然,進入之隨意,似乎他隨時隨地都能進入這種狀態,這才是令張道然吃驚的地方,至於楊易刺來的這驚天一劍,反倒還在其次。

楊易手中竹枝已經點了過來。

張道然的身影忽然在青竹之上消失。

下一刻,他出現在了楊易身後,手中竹枝點向楊易後心。

既然不能硬憾,那便躲避,另行攻擊。

楊易這一劍若是對宗師之下的武者來說,那絕對是夢魘,光是出劍的氣勢都能把對付震懾的大腦不能運轉,敵人只能引頸受戮;但對於張道然來說,雖然不能硬接,但躲避開來卻沒有什麽問題。

武學之道在於功力,更在於戰術的運用,既然對方不可力敵,那麽便以巧取勝。

武學之道最忌拙力,也只有楊易才會閑著沒事幹的與敵人互拼掌力,真正的武道在於技巧與智慧的同時運用,而不是蠻幹互拼。

就像一個武學高手面對敵人射來的炮彈,雖然也能將炮彈接住,但若是能夠躲開的話,為什麽要接?

徒耗精力,智者所不取。

只是每個人有每個的戰鬥之法,對於楊易來說,大開大合,硬打硬架才最為合乎他的脾氣。

張道然的忽然消失,卻也在楊易的預料之內,他現在精神狀態出奇的好,一顆心活潑潑的,心如明鏡,映照周身事物,在張道然雖然消失在他的面前,但卻沒有消失在他的“心眼”之內。

手中竹枝戳向楊易後背之時,張道然便看到了楊易從腋下反刺過來的一劍。

這一劍雖然角度怪異,但剛直淩厲的意境不曾有半點改變。

張道然不敢直面其鋒銳,身子一閃,到了楊易側面,手中竹枝點向楊易頭頸之時,左手劍指劍氣破空,急速點向楊易胸腹,楊易手中竹枝此時已經在側面等候多時。

此時兩人一動一靜。

楊易站在竹林上空,若凝空之雲,如懸空之山,而張道然便似吹雲的狂風,繞山奔行的閃電。

他一擊不中,即刻身退。

前一刻還在楊易左側,下一刻便已經到了楊易對面,刺出一劍之後,身子忽然就到了楊易的頭頂,竹枝剛剛刺出,身子一閃,卻是到了楊易腳下。

一霎時人影憧憧,整個竹林內外全都是張道然的模糊的身影。

竹林中開始有風。

初始是微風,後微風變成大風,大風變成狂風,狂風變成颶風!

最後成了一柱龍卷風!

張道然成了這柱龍卷風的風眼。

他此時飛天而上,攜狂風之力,在力道即將達到最強之時,身子開始下沉,手中竹枝點向楊易頂門。

楊易並不擡頭,手中竹枝朝天一劍,如同天柱般頂向張道然這挾風帶雷的一劍,在兩劍即將相交之時,楊易突然往左側跨出了一步。

這是他首次在比鬥中躲避。

他這一步邁出,剛才的朝天一劍已經成了一記虛招。

張道然手中竹枝已然到了力道的巔峰,本已擬好與楊易硬拼一記的戰術,在楊易邁出一步之後,突然時效。

一直與他硬拼的楊易此時竟然耍起了虛招!

這種戰鬥風格的突變,讓張道然頗有點措手不及之感,他此時人借風力,風助人攻,已然到了這一劍劍勢的巔峰,攻勢如鯁在喉,不得不吐,楊易這麽風格突變,確實是突兀至極。

此時張道然才反應過來,原來剛才大開大合的戰鬥方式只是楊易故意營造出的戰鬥假象。

本來身為武道宗師,張道然絕不應該出現這種錯誤,但因為受楊易儒門心法剛直不彎的影響,又加被楊易天人合一劍法的震驚,使得張道然潛意識的忽略了儒家的機變之術,直到楊易使了這麽一個虛招之後,張道然方才明白自己已經中計。

但他畢竟是武道宗師,楊易雖然戰術變幻出乎預料,張道然卻在不可能再有變化的招式中又起了變化,手腕一抖,手中的竹枝分成兩半,單劍成了雙劍,左右手同時持劍,劍法忽然大變。

如果說他剛才的劍法如雷擊電閃,此時雙劍在手,忽然就成了繞指柔絲,本來到了氣勢巔峰的一劍被他用兩劍這麽一分化,由剛才的滔天一擊,頓時成了兩道激流,流向了面前的楊易。

楊易這次不再躲避,臉上露出笑容,手中竹枝堂堂正正的迎向兩道繞指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