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邪王

長安躍馬橋又叫做富貴橋,蓋因為大橋倆側所居住之人非富即貴,是以叫做富貴橋。

楊易走在前面,寇仲乖乖跟隨,一路上因為楊易的奇特裝扮,引得不少行人矚目觀瞧。

到了寬大的橋身之上時,天色漸漸地黑了下來。

楊易扶欄遠眺,對跟在身後一語不發的寇仲道:“寇仲,你在想什麽?”

寇仲沉聲道:“我在想我娘當初在這個裏是如何找到寶藏的入口的。”

楊易一聲冷哼,“你娘?高麗女來中原居心不良,雖然救了你們兩個人的性命,但卻在民族大義上來說,卻是我中國的死敵。我國皇帝縱然再昏庸,再無道,那也是我們國家自己的事情,她一個高麗女子來我中原鬧事,想要對我君王不利,本就該死!有什麽可想的?”

寇仲大怒,“你可以羞辱我,但卻不能羞辱我的娘!”

手臂擡起,就要拔出井中月與楊易拼命。

楊易淡淡道:“怎麽?我說的不對麽?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你只看到她對你們的好,怎麽沒有看到她對我中原百姓的不好?高麗與中原累代血仇,高麗女來我中原之後,到底有沒有濫殺無辜?有沒有草菅人命?這種事情,你從根本上想過沒有?”

寇仲聞言怒火稍息,此時想到當初見到傅君婥的第一眼時,傅君婥看向兩人的厭惡眼光,不由得心中一痛,“娘親確實是因為楊廣對高麗的連續用兵,這才興起來中原刺殺昏君的念頭,她對漢人一向仇視,或許真的殺了不少無辜漢人也說不定!”

想到這裏心裏大不是滋味,他與徐子陵當初因為長生訣而被傅君婥從宇文化及的手中救了性命,因此從心裏對傅君婥極為感激,後來傅君婥更因為他們被宇文化及打死,這樣一來,傅君婥的形象在他們心裏趨於完美,真的成了他們心目中的娘親,雖然傅君卓也不比他們打上幾歲。

因為傅君婥完美的形象在他們心裏已經根深蒂固,他們平日裏只是懷念傅君婥的好,而下意識的忽略了這種“好”後面的“壞”。

此時被楊易將這種血淋淋的現實揭露出來,寇仲一時間心神震蕩,呆若木雞。

深感自己與徐子陵雖然算不得認賊做母,但要去找宇文化及為傅君婥報仇,也不是全然的理直氣壯。

楊易雖然背對寇仲,但對於他一臉茫然的樣子卻是猶如目睹,“寇仲,一個人無論做什麽,別的可以先不管,但最重要的是國家大義不能丟!”

他這句話說完,忽然伸出雙手在躍馬橋上的欄杆上輕輕拍了一下,“嗡”的一聲輕響,整個躍馬橋的橋身都是一震。

此時楊易與寇仲站在躍馬橋的東頭,而就在兩人說話的同時,在橋西頭不知何時,無聲無息的出現了一個人。

這個人也如楊易一樣雙手按在橋欄之上,靜靜俯視永安渠中靜靜流淌的水流。

此人身穿儒服,外披錦袍,身形高挺筆直,瀟灑好看,兩鬢帶點花白,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詭奇氣質。

他的目光卻是寒如冰雪,似是不含任何人類的感情,按在橋欄的手晶瑩通透,像蘊含著無窮的魔力。

出現的是如此突兀與詭異,縱然如今寇仲已經進入了宗師之境,任何人向要對他不利而不是使他生出警覺之心,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如今他引以為傲的井中月心法在這一刻卻實實在在的失去了作用。

這或許因為此人距離寇仲過遠所致,但即便是距離兩三百米,而不被寇仲極其敏銳的心靈感應的到,這已經是極其駭人的事情。

楊易在橋欄上拍擊之後,一聲悶哼傳出,雙手搭在橋欄上的中年儒生身子猛然一顫,倏地轉身,雙眼中異芒大作,“咦?敢問道兄怎麽稱呼?”

寇仲一聲驚呼,井中月陡然拔到手中,到身上黃芒亮起,刀身輕輕搖晃,似攻似守,正是井中八法中的“不攻”。

他到此時才發現橋東頭的中年儒生,心中寒氣打冒,全身汗毛都立了起來。

橋那頭的中年儒生相貌英俊,說話的聲音充滿了磁性,“沒想到西域塞外除了畢玄與大明尊者之外,竟然還有道兄如此高明的人物!”

他說話間一步邁出,也不見他如何動身作勢,卻是瞬間就到了楊易身邊,一雙眼睛緊緊盯住楊易觀看,對於寇仲卻是視若無睹。

寇仲自從見到此人之後,心神就一直鎖定在他身上,但此人身子突然加速,前一刻還在橋東,下一刻就到了他的面前,倏忽而至,毫無痕跡可言,他的心神鎖定竟然在此人身上竟然成了一個笑話。

一個人的名字在寇仲腦海中猛然浮現,驚訝之下脫口而出,“邪王石之軒!”

中年人聞言看向寇仲,一絲笑意從他臉上溢出,“有意思!少帥易容改面的手法很高明啊,若不是看到你手中的井中月,石某竟然不能看出你的身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