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國師說法

大街上鬧哄哄的亂成一片,人群中不斷有人叫罵,“打死他們!打死他們!”當真是群情激憤,對於烈暇與宮奇兩人,都欲殺之而後快。

此時的尚秀芳已經被黃馬馱到外賓館處,到了院內之後,黃馬前蹄跪地,尚秀芳輕輕地從馬背上滑了下來。

見她下來之後,黃馬一聲嘶鳴,晃著腦袋向外賓館後面的馬廄跑去。

大明尊教的春毒紅霧不但對人有用,對牛羊馬匹也照樣有效果,只不過黃馬如今體質特殊,這春毒藥效雖猛,卻也盡可以支撐的住,只是時間長了,難免會受到影響。

黃馬將尚秀芳馱回來之後,不再壓制藥力,紅著眼睛向馬廄裏跑去,一霎時,馬廄裏母馬嘶鳴聲接連響起,良久不絕。

尚秀芳驚魂未定之下,見此情景也忍不住感到好笑。

她直到此刻,方才明白楊易為什麽要黃馬寸步不離的跟隨自己,若是沒有黃馬,估計她早已成為了一具死屍,死前還要受人侮辱。

外賓館裏還有她兩個隨身的小丫鬟,見她一身狼藉,衣衫不整的騎馬返回,都急忙跑過來,“小姐,你這是怎麽了?”

尚秀芳極為愛潔,穿衣吃飯,無不是循規蹈矩,鮮少有失儀之處,只看今天這等狼狽的模樣,只要不傻,便知道出了問題。

尚秀芳不欲向丫鬟說出今天的事情,只是淡淡道:“我有點倦了,想提前回來歇息一天。”

兩個丫鬟伴隨尚秀芳日久,知道主子的脾氣,見她不想說話,兩人也不敢多問,急忙帶她進入後院溫泉泡澡,更換新衣。

直到在溫泉裏面泡了好長一段時間之後,尚秀芳一顆心方才恢復過來,這才感到一陣陣後怕。

溫泉裏熱氣蒸騰,尚秀芳看著飄渺水汽,呆呆出神,“不知楊先生如今怎麽樣?這件事情要不要告訴他?”

楊易正在明心樓上聽伏難陀說法。

“我這修行之道可以用四個字來概括。”

伏難陀站在大廳裏如同大山上的一株古松,聲音寬厚而充滿了磁性,“我所修行之道,叫做梵我如一。”

他看向單單只是坐在自己旁邊,就使得自己心靈如被大山壓迫一般的楊易,“這有點像貴國先哲董重舒說的‘天人合一’,只是對天的理解不同。梵是梵天,是創造諸神和天地空三界的力量,神聖非人,而是某種超然於物質但又能操控物質的力量,是創造、護持和破壞的力量。這思想源於我國的《吠陀經》,傳往波斯發展為大明尊教。”

此時旁邊一名長臉青年問道:“大明尊教竟然來源於吠陀經?國師不要說笑。”

他臉孔狹長,一雙眼睛亮如寒星,一把長劍橫放膝前,劍柄上刻著兩個小小的篆體漢字:斬玄。

他看向伏難陀,笑道:“我雖然對大明尊教的經意不十分了解,但卻也知道大明尊教源於波斯‘祖尊’摩尼創的‘二宗三際論’,講的是明暗對待的兩種終極力量,修持之法是通過這兩種敵對的力量,由明轉暗,從暗歸明,只有通過明暗的鬥爭,始能還原太初天地未開之際明暗各自獨立存在的平衡情況,與國師的梵天論並沒有雷同之處。”

伏難陀搖頭道:“光明黑暗盡歸梵天,梵天是一切的初始,也是一切的終結,大明尊教教義,總歸還在《吠陀經》的經意之內,不曾出了範疇,只是吠陀經的另一個變種。”

長臉青年聞言搖頭笑道:“若是按照你的說法,佛門經義,道家典籍,看來也都沒有超出吠陀經所涵蓋的範疇,那豈不是說佛教與道家的原始經義也是源自於《吠陀經》?”

伏難陀道:“佛門教義與吠陀經確然有許多相似之處,其中的輪回只說,修身之法,都是來自吠陀經,只是稍作變化罷了,其實從本質上並沒有脫離吠陀經。至於道門,則與吠陀經無關,應該是源自易經,只是我對易經不甚了解,故此無法解答小宗師的提問。”

他每說完幾句話,就轉身看向楊易一眼,就好像第一次參加演講的孩子,因為自信心不足,只有看到家長在人群中點頭鼓勵,方才有勇氣繼續講下去一般。

但伏難陀此時看向楊易,自然不是因為要得到楊易的鼓勵,而是想要緩解楊易對他的壓力。

因為楊易在他身邊,無形的壓力使得他每吐出一句話,就得在心中盤旋良久才敢說出,生恐那一句說的不對,便被楊易開口恥笑。

他這種感應極為玄妙,他清清楚楚的感應到了楊易對他的不屑一顧與眼中的玩味之色,似乎對能對自己生殺予奪,予取予求,自己在他眼中便似一個小蟲子一般。

伏難陀從天竺進入草原,禍亂好幾個國家,奪人錢財,淫人妻女,可說是壞事做盡,實實在在的一個妖僧。

但撇開他這些而行不說,此人也真算得上一個奇才,諸法精通,辯才無礙,自己創出一套梵我如一的心法,在這渤海國稱宗做祖,自立門庭,自己創了一門教派,還成了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