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打鬥

“梵我如一,不過如此?”

伏難陀搖頭笑道:“只要我與梵天取得聯系,那麽梵天即是我,我即是梵天,小宗師不要小看我的梵我如一之道!”

他如軟繩柔草一般的身子此時已經站的筆直,笑道:“欲要明白梵天,須得明了自我,知道‘我’到底是誰!”

說話間,他面容變得無驚無喜,一臉淡然,似乎思緒已經與一種冥冥中的存在相合,雖然不曾有什麽動作,但給跋鋒寒的感覺卻是變得比剛才要可怕許多。

剛才的伏難陀雖然表現的極為厲害,但一舉一動尚有軌跡可循,但現在突然就變得不一樣了。

他人還是那個人,但卻沒有剛才的斧鑿痕跡,站在哪裏如同一根腐爛的毫無生機的朽木,又似一棵生機勃勃的幼苗,將兩種一種極為矛盾的感覺充斥在眾人的心靈之中。

這就像伏難陀的外貌一般,單只看伏難陀的形貌,很難確定他的具體年齡,他似乎只有二十來歲,又似乎已經百歲掛零,渾身充滿了矛盾而又統一的古怪韻味,如今這種古怪的韻味在跋鋒寒面前凸顯的愈發明顯。

跋鋒寒雙眼緊盯伏難陀,戰意愈發的高漲,“國師是不是直到現在才能夠進入放我梵我不二的狀態?”

伏難陀身子一震,幾乎被他這句話給說的脫離了與梵天的聯系。

他無論與人決鬥還是說法,基本上都會令自己進入梵我如一的合道狀態,因為這有這樣,他才能保持心靈的透徹通明,將自己的心神無限拔高,徹底抽離這個物質的世界,將自己變成一個冷眼旁觀的沒有任何情緒的“梵天”。

只有絕對的理智,才能將自己的實力提高的極限,無論是談經說法,還是生死比鬥。

他本來在明心樓裏說法之時,也想進入這種梵我如一的狀態,但每當他剛要進入這種狀態之時,楊易手指敲擊桌面的聲音就會響起,接連幾次都是如此,搞得他心神不定,幾欲吐血,心神思緒無論如何不能自由放飛,更不要說達到抽離的狀態。

梵我如一之境乃是伏難陀自己所總結的境界,他是創始之人,按理說應該能夠隨時隨地轉換心神,梵我合一。

但偏偏他這種念頭剛剛生出,便會被楊易打斷,似乎楊易對他心理的活動了解的清清楚楚,單憑感應就能感應出他所有的念頭。

這才是最令伏難陀害怕之處。

直到如今他跳出明心樓之後,方才感覺終於脫了束縛,有一種天高海闊,鳥飛魚遊的大自在從心底生起,此時靜立片刻,便自然而然的與心中的梵天合一,進入梵我如一之境。

跋鋒寒一句話說出,縱然他已經進入梵我如一的境界,依舊難以遏制的生出對楊易的恐懼之意,心神瞬間恍惚了一下。

跋鋒寒乃是從馬賊窩裏長大之人,一生殺人盈野,戰鬥經驗比寇仲、徐子陵等人還要高出好幾倍,感應到對面伏難陀的心神露出破綻之後,一聲長嘯,人隨劍走,瞬間到了伏難陀身前,長劍劍芒吞吐,直取中宮。

他這一劍刺出,流露出一去不回的慘烈意境,圍觀之人見他這一劍竟有如此威勢,除了楊易之外,俱都心神震顫,臉上變色。

這一劍刺出,才使得眾人知道跋鋒寒“小宗師”的稱號來之不虛。

伏難陀先機已失,面對跋鋒寒如此慘烈一劍,心中難以自抑的生起不敢硬接的念頭,身子陡然後仰,腦袋鉆進襠部,軀體蜷縮,形成一個肉球,向後急速滾動不休,瞬間滾出老遠,躲開了跋鋒寒這慘烈一劍。

伏難陀這一招當真是奇特之極,也就是練就瑜伽功的他才能用如此怪招,換成任何人,都不可能有如此奇詭的對敵招式。

肉球滾動成了一團幻影,觸碰到廣場上的一塊巨石之後,竟然如同反彈的皮球一般,在空中不斷轉動,向跋鋒寒急速射來。

此時跋鋒寒長劍前擊之勢並不因為伏難陀的躲開而停歇,而是腳步不停,劍刃微微抖動,劍尖一直鎖定伏難陀,不曾有半點動搖。

伏難陀所形成肉球飛到他身前之時,跋鋒寒嘴角露出冷酷笑意,“國師的梵我如一,其實與儒道兩家的天人合一又有什麽區別?天人合一,怎如把握現在!”

他手中斬玄劍隨著伏難陀身子在空中的移動軌跡而不斷調整角度,在伏難陀身子抵達他的前一刻,猛然一聲暴喝,長劍都陡然擊出。

本來蜷縮成肉球的伏難陀手腳倏然伸出,手指以令人難以看清的速度,疾點跋鋒寒斬玄劍的劍尖。

“嘭!”

氣勁聲響起,伏難陀身子震得高高飛起,但並不落地,四肢如同毫無聯系的四件兵器一般,從不同角度向跋鋒寒密如細雨的向跋鋒寒攻來。

一時間氣爆聲不斷響起,跋鋒寒腳踏奇步,身子在場中不住遊走,但伏難陀的身體一直在空中下壓擊打,竟然沒有落地,每次都是借著跋鋒寒的反擊力道飛身而起,然後以身子為兵器,淩空下壓,對著跋鋒寒進行狂風暴雨般的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