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明月如刀破小樓(第2/2頁)

柳生寒被冷若雅決絕的話語征得頓住,他剛要再去勸阻,冷若雅猛然回首一刀劈出,刀風將他與她之間的街面斬出一道天嶄,隔若銀河,幻如明月。

三更已過,轉眼間天將黎明,但“梁王府”的書房“黃金屋”裏的一老一少兩個人依舊毫無睡意。

已過了不惑之年的這人,身著一件藍色錦袍,制作非常精致。他的神色也極為高貴倨傲,卓爾不群。此刻,他正用右手輕輕掠著自己頜下幾根稀疏的短須,似乎正在沉思之中,只有右手尾指上那塊質地精美的翠玉扳指,在明燭下閃閃放光。

他的雙眼微微地垂著,偶爾展動,便有冷峻的光芒自長眉下掃出,甚是驚人。他的膚色白皙而光滑,想必此人是個懂得養生的富貴中人。

陪在他身邊的那人卻極年輕而謙恭,頸子微微地垂著,似乎是一直在看自己腰間懸著的寶刀。

那柄刀長不過兩尺,裹在黑鯊魚皮鞘裏。有兩條緋色的刀巾自白色的刀柄上垂下來,隨著廳外的風,輕輕的蕩著。

他的頭發用一條白色的手帕系在頸後,黑而柔軟,倒有些像女孩子的秀發般柔順。他的年紀絕對不超過二十歲的樣子,樣貌甚至還有些靦腆。

那上了年紀的人,正是宮中三千太監的大總管,官拜樞密使的朝中大佬童貫。而坐在他下首的年輕人不是別人,乃是前朝皇族貴胄、“富貴集團”少東,世襲“小梁王”柴如歌。

“流鳶這次能成功將‘骷髏蓋’取回,小王爺在房事時種在她體內的‘情之蠱’的功勞,委實不小啊。”童貫斜睨了柴如歌一眼曖昧的道。

柴如歌垂著長頸笑了笑:“還不都是您老人家平日教導的好。”

童貫向大廳側面的一張鋪著虎皮的大床上半躺了下來,柴如歌也恭謹地跟了過去,垂著手站在童貫一側。

童貫的左手邊是一個精巧的茶幾,此刻茶幾上擱著用巨幅的錦緞包裹著的一個圓溜溜的東西。

童貫隔著錦緞摸了摸,臉上突然飄起一個捉摸不定的笑。

柴如歌開口道:“義父妙算,先前對蕭揚眉的這幾步已經算無遺策,真可稱得上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給他如此奉承,童貫光滑幹凈的臉不由自主地綻開了微笑。

茶幾上的東西正是“骷髏蓋”。

兩個時辰前,顧流鳶親手把這個異寶送來,然後千恩萬謝地拿走了柴如歌“賞賜”她的體內“情之蠱”蠱毒的解藥。

“小王爺,你將解藥給了流鳶,就不怕他們‘聽雪樓’反咬你一口嗎?”童貫擡起眼來,渾黃的眸子裏露出一點點不解。

“呵呵,流鳶師姐怎麽說也是我師傅‘小樓一夜聽春雨’顧西樓先生的掌珠,一旦解了‘蠱毒’,脫離了我的控制,他們父女絕對對小王不會客氣的。”柴如歌靦腆的道:

“所以,您想,我怎麽會真地放她自由呢?”

“那麽,你給他的……”童貫有趣的眯起了眼睛。

“那只不過是琪兒郡主養顏用的荷葉汁罷了,呵呵……”柴如歌害羞的笑著。

童貫只覺得自己背上掠過一陣輕微的寒意,目光電射在柴如歌臉上,神色有些不自然起來。

“義父,”柴如歌臉上紅了紅:“您是在怪罪我太無情麽?”

“小王爺,你是個聰明人……”童貫不得不喟嘆:“對別人仁慈便是對自己殘忍,你做的並沒有錯。”

柴如歌又謙恭地笑,不語。

“他該到了吧?”童貫自言自語。

柴如歌望向書房外即將掃盡的黑暗,回臉再笑道:“不但是他,我相信,她,是一定會來的。”

檐前突然掠過一陣風聲,有兩個人倏地閃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