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人頭信物(第2/2頁)

兩個人此時的距離,已經趨近四尺。

火流星見了這少年,身不由己向後退了一步,他的背,已經貼在陰暗潮濕的甬道石壁上。可他胸前感受到的陰寒之氣,比後背更甚,他陪著笑道:“班老弟,沒、跟誰誰說話!你聽錯了吧!”

牢房裏的氣溫並不高,但火流星的額角鬢邊,已經有細密的汗珠偷偷滲了出來,握在右手裏包裹人頭的包袱,此刻也似有幾萬斤重,墜得他的手臂幾乎拿提不住。

“是嗎?”那班馬兒陰森森地笑了笑,從火流星身邊掠了過去,向甬道深處的囚室,直撲過去。

火流星得了空暇,趕緊轉過甬道,要向“天牢”外面奔去。可那班馬兒身形一頓,陡然轉臉大喝一聲:“站住!”

火流星渾身一顫,腳下一緩,他心裏有鬼,他不知道對方發現了什麽破綻,他嚇得魂飛天外,撒腿就向外面奔去。

猛聽得班馬兒的怪笑聲,在後面撕肝裂肺地響了起來:“你果然心裏有鬼,給小爺我一詐,就給詐出來了!”他一邊歷嘯,一邊向火流星急追。

“刑部”大牢“天牢”這一部分,深入地下,中心分布著四條狹長的甬道,編號依次是“天、地、玄、黃”,並且是向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延展,每條甬道的出口,都集中在大牢中央的大廳裏。

自這個長寬各有十余丈的大廳向上去,有條大約四十幾級的寬大青石台階,台階盡頭,才是一道厚重的大鐵門,生天跟地獄,就是由這道銹跡斑斑的鐵門,隔離成為了光明和黑暗兩個不同的世界。

火流星是自“天”字甬道逃出來,後面不遠處,班馬兒一邊狂追一邊尖利地打了聲口哨。哨聲驚動了大廳裏長桌前坐著的兩個人,二人各抄兵器,“騰”地躍了起來。

火流星急中生智,他急促地道:“唐大哥,雷二哥,有人劫牢反獄,跟班兄弟動了手,你們快去幫他!”

那坐鎮中樞大廳的“天龍地虎”,身材都極高大,雷地虎大喝:“啊?是何方鼠輩如此膽大包天?”他挺手裏的“虎尾棍”,向“天”字甬道裏撲過去。

甬道狹窄,雷地虎人高棍長,他一出手,一下子就把甬道的入口封死,也就阻隔住了班馬兒追出來的出路。

另一個唐天龍手持“龍頭鞭”慢了半拍,稍一遲疑,他眼珠一轉,忽然頓步問道:“火兄弟,你手裏拎著什麽東西?”

火流星愣了愣,他溜目一掃,台階上面那道鐵門緊閉著,他若再向上闖,必定會給唐天龍一夥追到,非但誤了自己這條性命,消息更沒法傳遞出去。他正遲疑間,鐵門外響起數聲熟悉的“餛飩”的叫賣聲,他不由得心頭一喜——

後面甬道裏何班馬兒已經怒罵出來:“滾開,雷老二你這個渾大個兒,紅毛鬼是內奸……”

“好啊——”這邊兒唐天龍聽得真切,已經抖手打出一枚銀色龍形暗器,尖嘯著射向火流星!

火流星聽到暗器破空聲,伏地一滾,避開暗器,借勢前撲,把手裏帶著血的包袱,丟到鐵門外那個賣餛飩的小販腳下,嘶吼著叫道:“請把它交給‘青衣樓’辰源大公子……”他話未盡,那枚龍形銀色飛行器,自他頭頂飛過,在他前面石壁上反彈回來,又長了眼睛般自火流星胸前射入,再從背後穿出,灑下一溜艷麗的血光,重新回到唐天龍的掌心。

火流星倒下,不過他把人頭信物交給了鐵門外那賣餛飩的小販,總算沒有辜負當年布先生的栽培和信任,老薩一條性命也算沒有白白犧牲。

那賣餛飩的小販,接過滴血的包袱,他攥起拳頭,注視著鐵門裏火流星的臉,可他已經帶著欣慰與期許的笑容,悄悄地去了。

班馬兒躍過來,重重在火流星腰上踢了一腳,氣呼呼地罵道:“早就在大人面前說過,他們‘五行殺手’是‘殺人作坊’投靠過來的,根本不可信,一會兒在大人面前,看金老大他們四個鳥男女怎麽解釋?”

唐天龍擡起頭來,正碰上那賣餛飩的小販厭惡的眼神望著自己,他聲音深沉的道:“舟行早舟總管?李相養不起你們‘騰訊堂’一幫走狗了嗎?怎麽落魄到走街竄巷賣起餛飩來了?”

“唐牢頭,你身在‘刑部’,卻如此藐視‘大宋’律法,動輒殺人害命。難道閻尚書跟索大人,平日就是如此交代給你們的麽?”那舟行早腰杆挺得筆直,臉上無一絲笑容,而且他的話義正詞嚴,咄咄逼人。

雷地虎幹笑了一聲,道:“這個火流星,要給朝廷欽犯通風報信,死有余辜,唐大哥只是正當執法,舟總管您可別拿大帽子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