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末鏡(第2/2頁)

另外一次的險死還生的事情,是發生在兩個月後,雲飛揚帶同三當家安東野,意圖勸服“冷楓堡”的人,放棄私利,聯手為誓“遼東”而同心協力時,遭受一十八名迄今身份不為人所知的蒙面武林高手的狙擊。“冷楓堡”方面參加密會的三名高手在此一役盡亡,由於不知元兇是誰,冷武侯在大怒之余,遷怒於雲飛揚。雲飛揚為了要引開追兵,讓傷重的三弟子安東野有機會活命逃亡,自己反而被對手的主力圍攻,重傷墜崖。就在人人都以為雲飛揚魂喪崖底之際,他又出現了,而且機緣巧合,練成了他的“天佛掌”,一舉成為“中原武林五大高手”之一的“東狂”,“大風堂”名噪中外。

這些,僅僅是“大風旗”流傳至今,歷史長河的幾朵炫麗驚艷的浪花而已。英雄們的事跡,就是講上個三天三夜,也是講述之不完,回味之不盡。

後來的江湖少年,就算不尊敬這些人,也會景仰他們那些可歌可泣的英雄往事。

辰源也不例外。

雖然他歷經滄桑,但他依然少年。

“要不要救安東野,這好像是我們‘大風堂’的家事吧?辰源大公子,這件事,就不勞您掛心了!”知道辰源的來意之後,熊東怖狹長的驢臉,頓時掛滿了一種好像是一個外人闖進自家宅院強行看了他的老婆女兒洗澡般的不快和不滿。

“‘黑水軍牢’,名列‘大宋’十大恐怖地獄之一,”辰源道:“三爺是個英雄,英雄要有英雄的死法,他可以戰死兩軍對壘的疆場、可以隕命在高手對決的決鬥、甚至是精喪人亡於美人的牙床上……但是,他就不可以枉死在鷹爪子的刑獄裏。”

“大公子說笑了,”熊東怖冷聲道:“我家老三還沒有死,他還在軍牢裏服役。”

“一個人落到‘談何容易’的‘黑水軍牢’裏,其實比死了都難過、都難熬,你們總不能等到安東野真的要死了的時候,才設法去營救他吧?諸位。”

“我們又能做什麽?”何老狗苦笑:“我們又不能公然去劫獄。”

“諸位想,如果換成你們含冤受屈,被關押在牢裏,你希望三爺在外面為你們做些什麽?”辰源放下茶盞,直視眾人。

“該做的,我們都做了……”雷大弓支吾地道:“我們兄妹每天都給三爺送飯、送酒、送菜、送寒衣……”

“你們見著三爺了?”辰源少有之眼光一亮。

“沒……沒有。”雷大弓支支吾吾的道。

“那你們把酒菜衣物親自送到他手上了沒有?”辰源又問。

“也沒有,”熊東怖搶過話頭道:“不過談大人每次都說一定會送到老三那兒去。”

“二爺是親自將衣食送去軍牢的?”辰源再問。

“當然不是,”熊東怖理所當然他說:“我是吩咐‘鳥弓兔狗’四殺將代為送去的。”

“二爺就沒有設法探監?”辰源追問。

熊東怖臉色當時變得極度不好看,梁少兔馬上接過話去:“我們問過談獵心談大人,要想看視,先得督府衙門簽發牌票,才能探犯。我也托人到督府衙門求準,衙門裏的蔡大人說安東野是欽命要犯,要上稟‘太尉府’才能議定,不能照開。後來容大人他們告訴我,這件事不易辦,也不宜辦……”

“所以……你們就沒辦下去嘍?”辰源眉睫間,都透露著齒冷和譏諷。

“是……”唐小鳥補充了一句:“‘談何容易’四位大人說,這樣反生對安東野也不大好。”

辰源忽而冷笑:“三爺還坐在‘雪狼堂’三當家的金交椅的時候,諒你們也不敢這樣直呼他的名諱吧?真要有本事,就在一個好漢落難的時候還是以一個英雄來待他。古來俠義之上,相交不問貴賤,英雄毋論出處,而今三爺不幸歷牢獄之劫,尚未論罪定刑,你們這些‘自己人’,都膽敢一一直呼其名了,想一想,還真是世態炎涼、人心不古啊!”

“鳥弓兔狗”四殺將頓時面生愧色,低下頭去。

“哼哼……也許這樣攏攏老三的性子,也是好的,”熊東怖冷漠的道:“讓安東野在裏面去靜一靜也好。這些年,他對堂口裏的兄弟姐妹,可是幹了不少糊塗的錯事。”

——呵呵,人生如鏡,既能照人,又能鑒己,早先你行為不端,現在連“自家人”都開始翻起舊賬來了!安東野啊安東野,你還是真的到了末路絕境,毫無有來的末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