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 飛箭摘花 五大狼主(第6/16頁)

秀焉一拍後腦勺,恍然以手加額地道:“是啊,我怎麽把這件事忘了……”

慕容岱聞言皺眉,扯他衣襟道:“想起來了還不跟我走。”

秀焉點了點頭,但隨即又搖了搖頭。直看得慕容岱愣愣地大生其氣,還以為秀焉誠心耍弄自己,正氣不過就要發作,卻見淩重九輕搖那執卷之手道:“焉兒,你不必為我的午餐擔心,伯伯雖少了一臂,卻尚能自備吃食,你自陪岱兒去吧,可不能耽誤了部中大事。”

慕容岱聞言,歡歡喜喜地拉起淩重九右手,一把奪過那卷古書扔出老遠,笑道:“還是淩伯伯最疼我,我們走了……”言畢,不待淩重九撅胡子給她臉色看,拉住秀焉匆匆跑去了。

達慕節,乃是慕容部世傳的大節,自當日慕容部的遠祖居於紫蒙之野時即有此節,那時部人常有被匈奴精騎襲擊之虞,部中上下時時厲兵秣馬,枕戈待旦,慕容的世祖為了使民眾精嫻弓馬,常常比賽騎術、刀弓,相傳下來,漸而漸之竟成為傳統,代代相襲之下,規模也愈來愈大。時至今日,竟演成了部中每年的大事。此節每年春漸花發時開始,一直持續十來天,第一日乃是祭祖之日,部中上下備足牛羊馬,於草原上采拮紫蒙草填於煮熟的牛羊馬肚中,於寨口寬闊處搭台祭祖,第二天便以此地為起點,另於二十裏外設置終點,部中望老婦孺都集於兩端,親自觀看部中年少的男女賽馬。一路沿途在樹上高高懸掛著上百面箭把,騎士門一邊策騎,一邊彎弓射把,每位騎士的箭上俱有各自的標記。比賽最後由部中德高望重之人分別按騎術與箭術評出十人,前兩名分別獎以筋角弓和弧矢箭。勝出的前幾名被部帥親自奉上埃拉酒,自此便被冠以勇士稱號,部中上下無不以獲此殊容為傲,想當年丹莫、屈蒙與煒逡兄弟二人都是此中的勇士。

閑話暫置,卻說慕容岱與秀焉二人東行了一會兒,堪堪繞過一片林子,頓聞一片喧鬧之聲,擡頭一看,但見寨門口早已搭好了一座帶有木台、此台乃是一丈來高、五丈見方的闊台,但進此台面北背南,其上設一長案,案上早擺了六盤整只烤熟的馬、牛、羊、虎、鹿、狼。案後臨壁懸了一張良弓和一柄鍍金的狼牙箭。看那弓身精良,弓弦韌勁非凡,乃是體重如山的燕國巨虎的虎筋所制。弓旁那支弧矢箭的箭體通身散著一股湛湛的黃光,鋒利狹長的箭尖森然奪人,但卻散發著一股難以抵抗的吸引,即使不善彎弓之人也難免見之心喜。不用問,這必然就是勇士們爭相搶奪的筋角弓和弧矢箭了。

這刻祭祖台之下人頭濟濟,早聚了部中的男女老少,眾人契闊交論,甚是熱鬧,年幼的孩子們不厭其煩地穿梭在大人們中間,打鬧嘻戲。唯有部中的年輕人聚在台前不遠處,全然不似其他人那般輕松快活,看他們個個外表沉定,但很少高談闊論在一起說話,偶爾有幾個關系好的。抱肘聚到一起淡淡地聊上兩句,其間仍不時地拿眼瞄那台上的筋角弓和弧矢箭,無不欲得之而後快。

祭台東、西兩面這刻已搭了兩條長蓬,部中德高望重之人俱都衣著整齊,早已在兩廂坐定,前面放滿了馬奶酒與肉食,但他們卻都不食不言,時時地擡頭望著天光,似有所待。秀焉仔細一看,獵原叔叔也在其間,正陪在慕容幹虞身旁。這刻慕容岱見狀,忙拉住秀焉邊跑邊道:“快些,祭祀就要開始了。”

二人匆匆跑過來,鉆過人群擠到台前的長蓬附近,堪堪止住腳步,忽然間熙熙攘攘的人群停了說笑,紛紛向台前聚攏,頓時除了兩蓬中間依然無人,其余諸處俱擠滿了人,將祭台圍成一團。幸得慕容岱跑得快,否則恐怕真個被隔在外面了。

慕容岱輕揩臉擦了把汗,沖秀焉作個鬼臉笑了笑,秀焉被她可愛的神態一鬥,也不禁莞爾,孰不知此舉早落入了東邊一幹少年的眼中,頓時惹來了一片嫉妒、羨慕的眼光,甚至屈雲也不例外。他雖然對秀焉已大有改觀,但一逢到慕容岱,似是很難平和地視秀焉。那慕容岱也忒會作怪,看到那些少年目不稍歇地向這邊望,顧作不見地與秀焉談笑風聲,拉手指點,竟惹得那群初生之犢憤憤勒拳狠狠地瞪秀焉與台上的弓箭,恨不得早點開賽,好爭得筋角弓和弧矢箭,給那個裝傻充愣的秀焉和傲慢的慕容岱三分顏色。也好讓她知道慕容部也有自己這號人物。最為令他們氣憤的是,那個鬢肆花白、狀如老頭似的秀焉身無長物,卻偏偏得慕容岱的歡心,他自己還好象完全不知情似的,向這邊指指點點,尚不知對面的那群小老虎在心裏早將自己視為箭把,早被射了不知多少次,甚至連慕容岱想起來也覺得好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