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集 血染長街 沛然莫禦

卯牌時分,在段國王宮的‘廣寒殿’內,武士羅列,段王疾陸眷正與一個少年對弈。這少年不是別人,正是行虛老人座下大弟子諸霖。兩人且弈且談,看起來頗為悠閑,但殿外披甲帶刀的武士與這對弈的氣氛頗不和諧。

疾陸眷落下一子,道:“素聞令師以一套‘翼形彌覆掌’和一路精湛絕倫的‘廣狹六音劍法’名聞天下,想必諸少俠已獲得令師的真傳了吧?”

諸霖隨心應手落下一子,道:“回大王的話,我師父向以滅掉慕容為志,日夕奔波於貴國、宇文和高句麗三國之間,我們師徒難得有暇一聚,所以後學只略曉師父他老人家的‘廣狹六音劍法’,至於‘翼形彌覆掌’,也是晚輩福薄,從無學過。”

疾陸眷停了下來,道:“崔海流霞渚乃冀州第一大士族,名動天下,慕容廆不識高人,竟與‘北渚神劍’處處為難,焉能不滅?只是先生他俠蹤少現,年前若非我從弟末杯引薦,寡人今生恐怕也無緣得見高賢,不知先生他最近可好?”

諸霖抱拳道:“家師此行正因為不能親自前來拜望大王,引以為憾,特令小徒向大王至歉,師父他如今身赴宇文的國都紫蒙川,大王也知道宇文的國君悉獨官素來我行我素,尤其是他手下的那個‘北月刀尊’宇文形勝,很難對付,這趟家師若是能說服宇文,那三國聯盟立時可成,到時瓜分慕容就如烹小鮮一般,易如反掌……”

正在此時,門外突然進來一個武士,跪地稟報道:“啟秉大王,屬下們方才發現一個裝扮得象魔鬼一樣的女人挾持住了薛涵煙……”那武士正說間,驀地發現疾陸眷聞言,臉色忽焉變得面色沉寒,目帶眼角吊起,還以為自己不知不覺中冒犯了王駕,段王有意殺人,頓時支支吾吾,不能繼續。

疾陸眷見狀,不由得大怒,雙目神光暴射,追問道:“說,薛涵煙怎麽了?”

那武士渾身機伶一顫,結結巴巴地道:“得象魔鬼一樣的女人挾持住了薛涵煙的姑娘的侍女望仙,後來突然又來了一個蒙面人,與她一陣好打,將望仙姑娘搶走了,那個女人也受了傷,這會兒……這會兒已逃出了我們的眼線,不知所蹤了……”

疾陸眷聞言,靜靜地望著那武士,面無表情,不知在想些什麽,但那武士卻早已嚇得面如死灰,冷汗洋洋,俯伏闕下等死。哪知半晌竟聽疾陸眷淡淡一笑,吩咐左右賞黃金十兩,良馬一匹。那武士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黃門捧著黃金送他出到殿外,方知自己性命竟然莫名其妙地保存下來,不覺驚得上下牙床直打顫,誠惶誠恐地受金退下。

諸霖頓了一頓,方抱拳為禮,神色一莊地道:“大王,看來您很關心薛涵煙的安危,莫非……”

疾陸眷淡淡一笑,拂髯接道:“怎麽,諸少俠也看出寡人的用意了?”

諸霖聞言,連道不敢,疾陸眷只搖了搖手,道:“諸卿無妨,此事說也無妨,‘芙蓉眷主’的艷名早已傾城,如今又難得張房華愛卿同意,寡人欲將此女嫁到匈奴漢國,配與漢國趙王石勒的從子——無敵大將軍石虎為妻,以結好匈奴人。”

諸霖聞言,先是覷然一怔,繼而臉現敬佩之色,起身躬身為禮,道:“大王果然勇略過人,無人可比,這石虎好色如命,到時得了‘芙蓉眷主’,自然不會遽然出兵,不啻為段國消彌一處絕患,到時大王叠蕩慕容,自然再無後顧之憂了!大王聖明!”

疾陸眷掀唇一曬,突然仰天狂笑,道:“‘芙蓉眷主’芳名高致,她之所以能逃到段國,並為天下矚目,無非本王的一手成全,若是不先讓她名傳四海,如何又能吸引晉、代、漢三國使臣同來求親?”言畢,有是一陣得意狂笑。

諸霖心中暗暗一驚,沒想到薛涵煙之所以能來令支,居然是疾陸眷暗中幫忙。不用說,為了達到籠絡漢國匈奴人的目的,疾陸眷一路上故意散播‘芙蓉眷主’的美貌以及玉趾行到段國的消息,更命人些了什麽‘燕代何千裏,荏苒數十年。玉趾越薊北,所途落鴻雁’的詩句,派右賢王段末杯千騎迎花,更舉行了拈化品劍等,無非在加重籌碼,虧得這疾陸眷以勇武出名,竟也會暗運心機,引人入甕,只可惜了那風華絕代的薛涵煙,蒙然不知地落入了疾陸眷的虎口,尚且不知。

一念及此,諸霖又忙不叠地恭維一回,段王益笑。

諸霖道:“大王,請恕小人愚昧,那‘芙蓉眷主’只有一個,但求親的卻有三家,若是只答應了漢國的匈奴人,代、晉兩國會不會以為我們厚此薄彼,與大王反目?”

疾陸眷聞言連連點頭,道:“我說了這麽多,其實就是等你這句話,若是你提不出這個問題,就不足馳騁……”諸霖聞言自是一驚,看疾陸眷說得如此肯定,顯然是早有良策,果然,那疾陸眷笑了笑道:“‘芙蓉眷主’確實只有一個,但本王膝下郡主倒有一個很美的,這幾日我看代國的世子拓拔比延對我琥珀郡主頗為有意,若是我將女兒嫁到代國,豈不是同時與代、漢結盟?到時晉國還敢遽然出兵,以一敵三麽?”言畢,不禁得意地仰天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