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中原高手(上)

這位穿得似道非道,似儒非儒的中年人,正是玄天升龍道第三代祖師王憲仁,看似只過花甲,其實人已近了八九十。

自父親王陽明被黑山老妖殺死後,歸入了玄天升龍道門下學習克制黑山老妖的神通,一個甲子的苦煉,修成玄天升龍道六大法門,在天柱峰下張三豐當年結成的草蘆中更是精參造化,更是塌進了天人之境,能在冥冥之中,返見虛空,隱隱照見過去未來,這等神通,已經是不可思議的境界了。

玄天升龍道自張三豐仙去,第二代乃是他弟子張松溪在明英宗正統年間,與黑山老妖決戰於土木堡,被黑山老妖以朱雀罡煞火氣傷了元神,又得當時儒門宗師的救援,這才勉強退進武當山修養。

但黑山老妖神通非同小可,張松溪中了星辰真火,始終是無可奈何,被火燒幹了精氣,以至元神枯竭,不能恢復。勉強支撐了百年,直到嘉靖年間,傳了王憲仁衣缽,終於神形渙散。

王憲仁是師傅,父親都死在這一代的黑山老妖手中,就是算上為國為民的大義,都與黑山老妖有不共戴天之仇。

“我以天窺神通照見未來,但未來虛無縹緲,歸於上天,變幻莫測,我只如霧裏看花,哪裏能夠真切,不過妖孽一日不除,我大明天朝無一日安寧,為了天下蒼生,就算行滅親之事也在所不惜了。明德,張居正,黃道周,劉宗周就要與黑山老妖決戰,我也遲早要前往赫圖阿拉!”王憲仁負著雙手,面對朗朗高升的紅日,站得筆直,風把一身鶴白儒服吹得嘩啦,嘩啦的響。

整個人都仿佛融進了風中,閉上眼睛,永遠感覺不到面前站了這麽一個人,居然隱隱是儒家之道中天人合一的境界。

“關外異族虎視耽耽,存有虎狼之心,不通禮法仁義,人如禽獸一般,一旦得勢,必將行禽獸之事!”這位拿折扇的儒生顯然是就是王憲仁口中的明德,突然嚴厲起來,啪一下手了折扇,指著北方,向遠處的西方畫了個半圓,儒生指點江山的勢頭盡情顯露了出來。

“百年前土木堡一戰,異族居然俘我大明英宗天子,何等的恥辱,只可惜事情隔了百年,如今我大明還是朝廷腐敗,多是貪利之輩,奸臣權閹當道,處處民不聊生,先皇正德帝寵信宦官劉謹,迫害忠臣,爾後經嘉靖,隆慶兩朝仍舊未有改善,我等只好從師兄棄儒歸道,獨善其身,但如今萬歷陛下重用張居正整頓吏治,邊防,土地,顯然是有心發奮,做一代明主,重震我大明聲赫赫聲威,正是我等下山輔佐明主之時,師兄以為如何?”

這明德也是個儒生,當年同樣從王陽明為師,本有滿腔抱負,廣播仁義,兼濟天下,但正德,嘉靖,隆慶三朝皇帝昏庸,寵信宦官,好玩樂,當年就連王陽明本人都無法獨善其身,對朝政有心無力,只得以一身神通,遠走關外,挑戰黑山老妖,為明朝做最後的努力,但終究是功虧一簣。

“我自然是有心,但朝堂之上爭權奪利非同小可,張居正有心改革,但所行措施未免太過激烈,未見其利,先見其害,況且朝中大臣多是守舊,張居正雖然極得皇帝寵信,但政策實施起來,未必會通暢,只怕是阻力重重。我若入朝,與張居正政見必然不合,他也不會容我,何苦來內鬥,處廟堂之高則憂其君,處江湖之遠則憂其民,你我雖然處於江湖,但只要有心,一樣可以輔佐我大明江山。如今你我都是修行之人,怎還看不透呢?”

王憲仁依舊不回頭,任憑大風拂衣,眼神如煙雲般恍惚,不知在想些什麽。

“還是師兄看得透徹。”明德猶豫一下,似乎要反駁,但終究未出口,只得換了一個話題,“儒門三大宗師挑戰黑山老妖,師兄看結果會是如何?”

“黑山老妖魔功蓋世,此戰不容樂觀!”王憲仁眼睛始終盯住北方,“但如今天下大勢紛亂如麻,教派之爭也隨之興起,關外滿蒙雖然聯手,但蒙族多是信藏傳佛教喇嘛僧,滿尊黑山老妖。黑山老妖兇悍霸道,兩者必然矛盾重重,況且藏傳佛教高手如雲,其中一些老僧法王,修輪回秘法,轉世多次,神通廣大,尤其是黃教,黑教,紅教三派喇嘛領袖,只怕神通法力不輸於我,黑山老妖樹敵重重,也未必會討好,此戰之激烈,只怕超出你我想象。”

武當山頂早觀日出,金蛇狂舞,霞光萬道,日頭漸漸高升,籠罩群山的雲氣盡散,遠望群山大江,氣象萬千,一片大好河山,兩位正指點江山,談天下大勢。

突然,一聲淒厲如狼嗥的叫聲從天邊隱隱傳來,王憲仁眼神一變,只見北方自太陽下,隨叫聲飄來一朵烏雲,疾如奔馬,起初只有巴掌大小,但瞬間接近,膨脹擴散,幾乎是漫天遍布,狂滔怒卷,太陽立刻被烏雲遮住,黑壓壓的掩蓋在武當山天柱峰頂千米好高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