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砸玉碎璽,袁崇煥蚌中得書;生死抉擇,狠天妖舍子成丹

因為三年一渡的會試將近,城裏城外住滿了前來應試的舉人,不光這些儒生士子,三教九流的人物也大量會聚,日裏車水馬龍,就是夜間笙歌也是不絕,燈火通明,整個京師到了最為繁華,也最為混亂的時候。

為防止騷亂與治安,穿著大餅勇字衣甲,手拿長槍的士兵也增加了一倍,大量錦衣衛帶隊在京師四門的大街小巷遊走,就算到了夜裏,都聽得一隊隊士兵整整齊齊的腳步和刀槍碰撞與大聲吆喝。

東西兩廠,五城兵馬司,錦衣衛,六扇門各處的高手紛紛出動,整個大明京師的防衛監察機構急速的運轉起來。

本來,這一切人們都已經習慣了,三年一度的會試都是這樣,但今日卻顯示出十分不正常。

自從早上起,整個京師便開始戒嚴,人們一律不許外出,店鋪關門不許營業。一隊隊的士兵中居然出現了身穿金絲軟甲,背火銃,帶鋼盔的士兵。個個精裝膘悍,太陽穴微微鼓起。那有眼力的人便知道這是護衛皇帝的禦林軍神機營中的火神衛,個個都是以一擋十的高手。

“我在京師中活了一個甲子,從先朝嘉靖爺到隆慶爺,再到如今的萬歷爺還從來沒看見這樣大的陣勢呢。”

京師崇文門不遠處一家名叫天元客棧中老掌櫃見得自從清早卯時剛到,大隊禦林軍滿大街拿槍搠人,一派殺氣騰騰。把人趕得作鳥獸散。

“掌櫃的,你是老京油子了,平常會試關頭,可是連宵都不禁地,今天怎麽白天都不準上街了,你看到底出了什麽事情?”一個穿月白儒衫的年輕舉人問老掌櫃。

“我想定是萬歷爺病危,紫禁城要換主人了。早在幾年前。萬歷爺龍體就已經欠安了。”一個老舉人摸了摸胡須點頭道。

“果真是這樣?若新天子登基,那科考豈不是又要推遲了?”

“推遲科考?那豈不是又要多住一兩個月。銀錢只怕就不夠了!”有囊中羞澀的窮士子聽了,心中頓時一沉。

天元客棧樓下已經關門,只有二樓聚集了大量的士子,客商,坐著沒事朝臨街的窗戶看究竟。這些士子一大早或去同鄉會談詩訪友,或去郊外踏清遊玩,現在都被堵在了客棧中。大家都沒事情,只好聚集在一起閑談。

這會兒是大明朝,儒風最盛,還壓過皇權,無論是朝內朝外的讀書人,都可以議論朝政,卻是不比清朝,稍有一句不對。便要入獄砍頭。

“元素兄,你看那不是聞名天下的捕神歐陽索麽?”臨窗戶地一張小桌上對坐著兩個書生,一個白白凈凈,衣衫半新半舊卻異常整潔,正是洪承疇。

另一個皮膚黝黑,大耳垂肩似乎古書中的聖人相。手拿一根短笛。卻是在賀蘭山上中原高手與達賴喇嘛爭鬥之時,以一曲正氣歌解圍地黑少年。

這少年就是袁崇煥,字元素,號自如,廣東東皖人,幼年讀書,天資聰慧,五歲便能通讀《尚書》,《禮》,《樂》。《春秋》。七歲之時,自讀《太公兵法》。鉆研《易經》,《連山》,《歸藏》。

袁家雖然不是世代官宦,但自祖父便在廣西經商,頗為殷實,藏書頗多。袁崇煥到了十五歲,居然把五千四百八十五卷《道藏》通讀一遍,理解頗深,更在其中自行參悟出養氣吐呐的道家法門。

從此之後,遊歷天下,與洪承疇就是在福建山陰書院聽劉宗周講學的時候認識的。只是袁崇煥不喜出頭,所學都是自己讀書體會,儒,道,兵,數術樣樣涉獵,博采眾長,自成一派,不入書院,不拜老師,聽人講學,多半是看看對方的體會,不是一味學習。

因此他雖然天姿橫溢,卻在儒林中不怎麽出名。

遊歷了三年,把中原大地都走了一遍,修為不但越發精深,學問見識也增長飛速。他自幼讀史,觀古今興衰,時常感嘆宋滅元興,中國沉淪,居然遭受異族統治,實乃古今第一慘事。

每讀宋史到崖山慘狀,都不禁淚下,恨不能力挽狂瀾。又讀文天祥《指南錄》,恨不能以身代替,光復漢家河山。

他家裏崖山即近,每年都要去拜祭。這一日,便是萬歷四十四年,他聞得滿清太祖努爾哈赤於外關稱帝,改號為天命,號為天命所歸,心中大怒,便想入朝為官,掃平遼東,轉念一想,朝中黨派林立,自己就算入了仕途,只怕也不得志,反而是卷入內鬥中。

想想起來,七尺之身,居然不能一展胸中抱負,掃平四夷,永保大漢河山,覺得頗為無奈。

這一年,他又去崖山祭拜,只見海滔連天,孤島聳立,越發淒涼。崖山之上,刻著“宋張宏範滅宋於此”八個血淋淋的大字。頓時感覺狂風襲體,徹骨生寒。

長嘆了良久,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辰,天色漸漸轉黑,突然嗚嗚海風中似乎有聲音傳來:“滿清興,大明亡,漢家血,始斷絕,若逆天,海中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