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彌陀經

穿過幾條長長的走廊台階。

走過幾個大花園,經過幾個大池子,十多個圓門圍墻的門戶,跟隨在老總管後面,洪易足足走了一頓飯的時間才來到了侯府中央的正府。

“一入侯門深似海”這句話在武溫侯府之中得到了最好的驗證。

就算是洪易,這一頓亂轉悠,要不是老總管帶著路,他也非要走失不可,不知道東南西北。

當然,這是他久居在角落,並沒有在府中走動的緣故。

他的身份,在府中也不能過多的走動。

在他的記憶之中,只有小時候,隨母親來過正府。這人情冷暖如刀劍冰霜的侯府之中並不是他的家。

“怎麽心有點定不住神兒?”

來到正府之前,洪易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兒心神惴惴不安。他知道,是自己父親武溫侯的威嚴太重了,這次突然叫自己來,不知道要說什麽事。

“讀書人要定神,大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洪易心中想著,鎮定了一下惴惴不安的神思,隨著老總管踏進了正府。

侯府的正府修建得堂皇威武,清一色的大條艾葉青石鋪的地面,平光如鏡,堅硬似鐵。

正府的大廳之中,一排紅木古樸的大椅,正中央是一副巨大的字,字體端端正正,有一種叫人規規矩矩的壓迫感。

是個“禮”字。

“禮”字下面是一張大得足足可以平躺四五個人的大條紫檀貢桌。

供桌上擺放著許許多多的物品,都是用鮮艷明黃色的緞子覆蓋著,顯然是皇帝禦賜的物品。都用香火供奉著。

貢桌左邊的大椅上坐著一個錦衣華服,頭帶紫金冠的人。

這個人,兩鬢微微花白,手按在大椅扶手上,潔白如玉,一塵不染,給人一種掌握了無窮力量的感覺。

這人一坐在哪裏,哪裏就有懾人威嚴,叫人無法正視,只能乖乖的低頭。

他就是整個武溫侯府的真正主人,武溫侯洪玄機,朝廷的社稷石柱,大乾王朝的武聖。

“洪易,你站到右邊去,我有話要對你說。”

看見老總管帶了洪易進來,武溫侯用手一指。

洪易應了一聲,走到大廳的右邊站好,朗聲道:“父親大人有什麽吩咐?”

“嗯?”

就在洪易說話之間,退到了門口角落的老總管眼神疑惑了一下,似乎是有點出乎意料洪易的鎮定,就算是侯府之中早已經成家的長子,在洪玄機面前,無一不是戰戰兢兢,大氣都不敢出。

“聽說你用草書給詠春郡主答了一句詩?為什麽不用正字?賣弄你的文字和詩才?經義道理不去讀,做這些邪門歪道?”

武溫侯淡淡的說著,語氣很冷,讓人聽得不寒而顫。

任憑是洪易心中緊守讀書人大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道理,也覺得被上涼嗖嗖的,出了一身冷汗。

“嗯?”

看見洪易不回答自己,武溫侯冷嗯了一聲。

這冷嗯一出,整個大廳之中的溫度好像驟然下降了很多,洪易只感覺到自己的腿肚子一軟,整個人差點癱軟下去。

要不是他練了牛魔大力拳,身體強壯了一些,這一下武溫侯的威嚴,他自覺很可能就癱軟了下去。

“父親大人教訓的是,我以後不敢了。”

洪易低下頭去。

他倒是知道,在洪玄機面前,根本沒有反駁的機會,哪怕你的道理是對的,也要屈從。

武溫侯之中最講規矩,洪易知道,如果自己反駁的話,輕的被打斷腿,重的話被家法打死都不稀奇。這規矩不但是對他,就算是嫡長子都一樣的適用。

武溫侯府治家的嚴厲,有規矩,是整個朝廷都有名的,也頗得一些士大夫的贊賞。

“嗯。”

武溫侯又嗯了一聲,卻不是冷嗯了,語氣緩和了一些,洪易頓時覺得整個大廳之中氣溫都升高了一些,小腿肚子不再轉筋了。

“這件事情你犯了家法。本來要打你二十棍子,但是你有功名在身,而且年後開春就是恩科鄉試,國家大典,你要參加,就暫且饒過你。你若是中了舉人,自然一筆勾銷,若是不得中,家法一樣執行。”武溫侯臉上毫無表情地道。

“是,父親大人。”洪易再次低下了頭。

“詩詞雖然不是正規經義,不過卻能夠看出一個文思的敏捷。你的詩做得還像模像樣。”武溫侯又道:“你今年已經十五,按照我大乾朝的律法,也已經成年,你有什麽打算?”

“父親大人,我想學弓馬武藝。希望父親大人成全。”洪易看見氣氛有點緩和,於是大膽的提出了自己的打算。

弓馬騎射,洪易現在是學不起的,雖然他有十個赤金幣,但也買不起一匹好馬和好弓,更別說,養一匹馬,還需要馬夫照料。洪易總不可能自己親自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