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暗門

三天過去了。

守候在鬼王石室裏的鬼厲,他的面色已經從最初的平靜漠然變成不安再變作焦灼,到現在則是已經滿面的煩躁與不耐煩。對他來說,盡管他曾經做好了這件星盤畢竟不是普通寶物,參透其中奧秘需要頗長時間的思想準備,但是他絕對沒有想過居然要三日之久,而且最重要的,此刻看來這三日的工夫雖然花去,鬼先生卻似乎依然沒有什麽進展。

按他原先的想法,當日鬼先生第一次接觸這個星盤的時候,便引發了星盤異變,該當是對這件寶物頗有幾分心得才對,只要經過數日參悟,便不難參透其中奧秘。誰知這三日之中,他守在鬼先生身邊,只看著鬼先生將這件上古神器翻過來倒過去看個不停,別說看得爛熟了,鬼厲甚至覺得鬼先生應該是將那些玉盤中央不住滑行的小玉塊上的古字都一個個記住了才是。

然而,鬼先生卻顯然陷入了某種窘境之中,又或者說,在參悟這件寶物之上,鬼先生是遇上了極大的難題,數日之下,毫無寸進。

鬼王居住的石室相比起狐岐山洞窟內其他人的石室自然是要寬敞了許多,且分為兩進,外側較大的一間是鬼厲與鬼先生參悟星盤的地方,內側較小的自然就是鬼王的臥室。雖然鬼王不在,但這三日來鬼厲與鬼先生都沒有踏進內室一步,以他們二人的道行,莫說三日三夜,便是十日十夜不睡,也盡可以支撐的住。

只是最難熬的地方,仍是“等待”二字。

三日來,鬼厲寸步不離這間石室,猴子小灰自也待在這裏,不過猴性好動,這三天不挪地方,可把小灰給憋壞了。只見此刻鬼厲與鬼先生二人仍是大眼瞪小眼地望著那件星盤寶物,三日下來,他們也都懶得去理會小灰了。

小灰在這間石室裏東跑跑西竄竄,三日下來也早就將每一個角落都看得熟悉了,這時它跳上了鬼王平日裏的那張大書桌,換了平日鬼王宗上上下下可沒有一人膽敢如此,但此刻天高皇帝遠,居然也沒人來管它。

小灰百無聊賴,在大大的書桌上一會躺下,一會又爬起,一會手舞足蹈,一會又四腳朝天,到了最後,終究獨自一個太過無聊了,只得又訕訕坐起,伸手不停抓著腦袋,嘴巴裏發出低低的“吱吱”聲,四處張望,想要找點樂子。

這間石室雖然寬敞,但也沒有大到誇張的地方,所以很自然的,它的眼光看到了內室。小灰撓了撓腦袋,回頭向鬼厲那邊看去,只見鬼厲滿臉陰沉,看去頗有幾分戾氣浮現在臉上,顯然心情大大不好,而鬼先生則是聚精會神地研究著手中那件散發出淡淡白色柔和光芒的星盤,間中偶然擡眼,也是看了鬼厲一眼,便又把目光收了回去。

那二人顯然都把注意力放在了星盤之上,就算多出的一點警惕之心,最多也是看看對方而已,沒有人多管這邊的猴子哪怕一星半點。小灰聳了聳肩膀,嘴巴一撇,“嘖嘖”嘟噥了兩聲,尾巴搖晃了兩下,轉過了身子,向那間內室看了一會,隨後從書桌上跳下來,慢慢走了過去。

鬼王的居所石室中擺設並不奢華,相反十分簡樸,顯示出這裏的主人並不在意世俗的奢華享受,外間如此,內室也是如此:一座木床,一張圓桌,三把圓凳,周圍石壁上掛著四幅字畫,第一幅是山水寫意,淡墨留白,頗有出世之意;第二幅是花鳥迎春,鳥飛花上,春意盎然;第三幅畫,畫的是叢中臥虎,意境卻又與前兩幅不同,虎氣凜然,威勢凜冽,赫然有雄視天下之意。

小灰自然是不懂什麽字畫意境的,什麽山水花鳥,在猴子眼中如白布無異,倒是第三幅臥虎之畫,虎威凜凜頗為逼真,小灰初見還怔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齜牙咧嘴對著墻上那只老虎做了個鬼臉,“呸”了一聲吐了口口水。

這三幅字畫一字並排掛在內室石壁上,彼此相映,雖然畫中意境大異其趣,但看去居然隱有一分和諧,自成格局。而與這三幅畫相對的,在另一側的石壁上,卻只孤零零掛著一幅畫。

畫中並非山水,也非花鳥,而是一位美麗婦人,這畫卷乃是工筆之畫,極盡精細之道,那美麗婦人身上小到戒指、耳釘,竟也逼真至極,更不用說面上端莊秀麗的容貌了,令人看去不由得自生愛慕之心,可謂是世所罕見的畫中珍品。

只是在人雙眼中的畫中珍品,在猴子三只眼裏,自然就要大大的打上一個折扣了,小灰看去毫無驚艷動容的表情,瞄了幾眼,又回頭去看那只老虎的畫像了。不知道在猴子眼中看來,真正的好畫是什麽樣子的,或許該當是惟妙惟肖地畫上幾只猴子麽?

猴子到底喜歡畫的什麽人們自是無從得知,不過此刻小灰最關切的顯然還是那幅畫著叢中臥虎的畫卷,它三只眼睛眨了眨,跳到畫卷下方擡頭向畫上看去,那畫中之虎威風凜凜,功力也是非同小可,筆力雄健,幾有猛虎破畫而出,仰天長嘯,萬獸震服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