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暗助 (下)

扒開瓶塞,輕抖墨玉小瓶,過了片刻一股鮮紅的藥膏緩緩流了出來,芳香撲鼻,頓時一股藥香味飄滿了整間臥室。

明陽道人用手接住紅色藥膏,坐在床沿,床上躺著的便是那個被揍慘了的王宗德,此刻衣服褪下,正有一陣沒一陣地低哼著,明陽道人仔細看了看他臉上身上傷勢,然後小心翼翼地將血玉膏向傷口上抹去,同時口中道:“這血玉膏乃是青雲靈藥,是本門中最擅此道的曾書書曾長老精心煉制而成,內含多種仙山靈藥,對此等血肉內外傷勢,最是有效。”

在他身後,屋中還站著三人,兩男一女,女的是王宗德的娘親孫玉鳳,男人則是王瑞武與王瑞征。孫玉鳳此刻滿臉心思都在兒子身上,不住點頭,偶爾還拿著手絹擦眼淚,但那股高興表情還是顯露出來了,至於兩位王家的男人,面色便都有些微妙,一聲不吭地站在後頭,靜靜地看著明陽道人醫治王宗德。

一瓶血玉膏並沒有多少,但明陽道人搓揉之下,還是均勻地塗在了王宗德身上大部分傷口上,隨著那藥香揮發的越來越濃,原本還在痛哼的王宗德聲音漸漸小了下去,沒過多久,居然閉上了雙眼睡著了。

明陽道人微微一笑,站了起來,旁邊孫玉鳳喜極而泣,對明陽道人謝道:“多謝道長,多謝道長,這孩子昨晚一宿都痛得沒睡著了。”

明陽道人微笑道:“血玉膏除了痊愈傷勢恢復血氣外,對鎮痛亦有幾分功效。我剛才也看過德少爺的身子,傷處雖多,但多還是皮肉外傷,塗抹了血玉膏後,想必是無礙的,夫人放心就是。”

孫玉鳳連連點頭,明陽道人轉頭對屋中另外兩位男子看了一眼,道:“我們出去說話吧,莫要打擾了德少爺休息。”

王瑞武與王瑞征都是點頭,三人一起走了出來,走到了庭院中站住,兩人對望一眼,王瑞武咳嗽一聲,道:“道長,適才曾有言語說有話對我們二人講,不知有何事?”

明陽道人目光在他們二人臉上掠過,道:“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貧道也不過就是替林師兄出面,替景少爺向兩位求個情罷了。”

王瑞征的臉色猛地一沉,王瑞武也是瞳孔微微一縮,沉默了片刻,王瑞武深吸了一口氣,道:“林前輩怎麽也會對這宗景感興趣了?”

明陽道人微笑道:“家主說笑了,林師兄並無他意。只是景少爺失蹤整整三年,前幾日才由林師兄從深山老林裏親自帶回來的,終歸也算是有些許緣分情誼在。不過林師兄也知曉此事畢竟乃是王家家事,不願多言,才命貧道過來看看是否有什麽地方能幫上一些忙,另外也順便求個情,請王家主從輕發落景少爺,畢竟他年紀小不懂事,以後日子還長,煩請二位還是給他一個機會吧。”

王瑞武沉默不語,沒有立刻答應下來,反而是嘴角扯動一下,轉頭向王瑞征看去,王瑞征感覺到他有些刻意看來的目光,心中一陣忿恨,然而他畢竟也不是沖動少年的年紀,對家中底細事務都是一清二楚,深知青雲門對王家的重要性,不可輕易得罪。更何況在他心底深處還有更深遠長久的打算,未來日子裏那把王家家主的寶座,也在他謀劃之中,在這種情況下,便更不能與青雲門強硬對抗。

心中這麽想著,王瑞征臉上神色便緩和了下來,也不看王瑞武,對著明陽道人點了點頭,道:“道長慈悲,瑞征感佩,前頭雖有憤怒之言,也是心痛宗德侄兒傷重,並無他意。此事其實已由家主召集家中諸位長老共同商議決斷,瑞征一切都聽家主的。”

王瑞武眉頭一皺,見明陽道人轉頭看來,心中冷笑一聲,淡淡道:“既然是青雲林前輩開口求情,又得蒙道長出手救治宗德,此事自然是有得商量了。”

明陽道人頓時開顏,撫掌笑道:“如此甚好,來來來,二位請,若不嫌棄貧道居所的清茶粗淡,便去那裏品茶片刻如何?”

王家兩個男人都是點了點頭,臉色微妙復雜,也不知他們心中到底在想著些什麽,最後還是都跟著明陽道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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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總覺得有些漫長,但終究還是過去了,王宗景站在自己的小小庭院中,看著四方圍墻之外的天空緩緩暗了下來,黃昏將去,黑夜降臨。

他的心情頗有幾分壓抑,沉默了很久,目光才收了回來,看著站在自己身旁的那個小胖子,帶了幾分無奈與失望,道:“你真的不想跟我一起走?”

南山木然地搖了搖頭,道:“我不走,景少爺,我爹娘都在這裏,我不想離開他們。”

王宗景點了點頭,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麽才好,倒是南山沉默了片刻,道:“景少爺,既然家主和十六爺都看在青雲門明陽道長的面子上既往不咎,你也算是逃過一劫,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