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奸細 (第2/4頁)

她白皙的指尖處,輕輕停在蠟燭燭芯的上方寸許處,然後凝視著那燭台之間再一次向下滑去:剩下的蠟燭,大概還能燒到天亮的,可是卻只燒到了這裏。”她手指微微一頓,已是輕輕碰到了燭台之上還剩半截的蠟燭,面色淡淡,擡起頭來,看著王宗景與仇雕泗二人,平靜地道:“蠟燭燒掉這一截所用的工夫,大概是半個時辰。”

“也就是說,昨晚仇公子走後,火字房裏就只剩下巴熊一個人陪著王公子,但是巴熊在這裏也沒有待太久,最多在半個時辰之後,他便離開了。”蘇文清面色有些奇怪,看上去有幾分疑惑又帶了幾分沉思,緩緩地道,“並且他在走的時候,不知為什麽,還特意吹滅了這屋中的蠟燭。”

王宗景與仇雕泗一時都沒作聲,只是看著蘇文清,雖然現在時白日,但聽蘇文清這個溫婉的女子此刻以這種淡淡口氣緩緩說著對昨晚的猜測,兩人卻不由得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片刻之後,還是仇雕泗忍不住追問了一句:“他出去之後呢,去了哪裏?”

蘇文清搖了搖頭,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今早他死在了後花園中,想必是出了這處庭院,去了那邊吧。”

王宗景心中沒來由地感覺到一陣煩躁,正想說些什麽,忽然又聽門外院子中,卻是那蘇文康再次過來,大聲地叫著:“清妹,你出來一下。”

蘇文清回頭向外頭看了一眼,笑著答應了一聲,然後對王宗景仇雕泗示意一下,便轉身走了出去。

蘇文康看她走了出來,便與之走到一邊偏僻處,先是看了看左右無人,這才道:“我剛才去打聽過了,今天的確是蘇小憐那小**一大早就跑到後花園裏最偏僻無人的石壁處閑逛,結果發現死人的。”

蘇文清皺了皺眉,道:“大清早的,她一個人跑去那地方作甚?”

蘇文康一撇嘴,冷笑道:“鬼才知道,反正據我打聽到的消息,那小**看到死人,便大驚失色叫了起來,跑到外頭,這才驚動青雲門守衛弟子,不過同時看到的也有其他新人弟子,然後這事也就瞞不住了,所以才有了後來那麽多人前去圍觀。聽說那小**嚇得半死,在那邊瑟瑟發抖,哭個不停,就連對她問話的人也有些無可奈何。”說到這裏,蘇文康的眼神看起來明顯是有些幸災樂禍,笑容中滿是嘲諷之意,道:“那小**,命總是這般硬,怎麽不嚇死她!”

蘇文清卻沒有這位哥哥那般七情六欲都放在臉上,容色間一直都是淡淡的,只是聽著眉頭便皺了起來。在蘇文康說完之後,她沉默了片刻,卻忽然搖頭道:“這事情有些不對。”

蘇文康怔了一下,奇道:“哪裏不對了?”

蘇文清來回走了兩步,眉宇間都是思索之色,隨後緩緩道:“她膽子太小了。”

蘇文康疑惑不解,道:“什麽膽子太小了?”

蘇文清看了他一眼,道:“今天發現死人之後,在眾人面前,蘇小憐的膽子看起來太小了。你回想一下,當日在廬陽城時,她小小年紀孤身一人就帶著她娘親的屍骸過了數日,可有如此情況?”

蘇文康滯了一下,隨即不大服氣地道:“那可難說,當日的死人可是她的親娘。”

蘇文清冷冷道:“那後來她還跟著收屍人去了亂葬崗,並上了亂墳小山,你也準備告訴我那是她膽子小嗎?”

蘇文康頓時啞口無言,默默了好一會兒,才憤憤地道:“難道那個小**從頭到尾都在演戲,我居然被她騙了不成!”

蘇文清凝神思索片刻,隨後輕輕搖了搖頭,道:“這些畢竟也只是我的猜測,並無真憑實據,你只記在心間便好,不要隨意對外人說起。巴熊突然被殺頗有詭異之處,但此間畢竟是青雲門所在之地,一切自然有人做主,我們且靜觀其變就是了。”

蘇文康“哦”了一聲,答應了下來,但臉上仍有些憤憤不平之色,蘇文清則沒有再去看她的哥哥,而是轉過了頭,有意無意地向火字房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

火字房中,仇雕泗坐了一會便也離開回房了,只剩下王宗景一個人。他枯坐半晌,只覺得自己的精力隱隱又有些不濟,身子也感覺有些疲累,想來是昨日那一場突如起來的大病並沒有盡數恢復的緣故。猶豫片刻後,他在心中輕嘆了一聲,為那位相交只兩月有余,但印象卻是不錯的巴熊輕輕默哀了兩句,便也硬起了心腸不再去想,直接上床去歇息了。

與之比較起來,孫家莊孫老漢一家的悲慘遭遇,只怕悲慘十倍有余。

這一覺感覺又是睡了很久,王宗景覺得自己做了好多個夢,夢裏總看見一些痛苦悲慘的事,想要醒來卻總是陷於夢境,有種掙紮不出的無力感。好容易一夢忽醒,他一下子在床上坐了起來,大口喘氣了好一會,才慢慢從恍惚的夢境中清醒過來,卻發現自己身上的衣衫不知何時已經濕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