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卷 千山雪舞化梅魂 第十章 欲擊三千水,拔劍舞天南(第3/4頁)

“難道他正是奸細?”

饒是變起突然,帳中大多數神只妖靈還是立即反應過來。這時便聽那翁成正大呼冤枉:

“冤枉!冰夷你為何拿我?”

“哼!”

不用雲中君解釋,踩住他的暴躁河神鄙夷說道:

“好個肄水叛賊,竟敢暗中與南海勾結。看你這廝平時還一團和氣,想不到暗地竟是個賣主求榮的奸細!”

聽得此言,肄水河神還要辯解,卻被雲中君沉聲打斷:

“翁成,你就不用狡辯了,此事本王已查得一清二楚。那孟章小賊,輕易從肄水遁往羅浮,不就是你托故遠遊,故意給他們有機可乘?還有那送給四瀆水府的彩禮聘物,其中那條明月細貝做成的冰簟,難道不是你們肄水河特有的珍產?這明月貝,肄水河中本就極其稀有,如果不是你暗中搜集獻給孟章小賊,南海如何能編成一整條床簟?還有那鋒利無比的鱷鱗霜牙、可抗水毒的金甲魚鱗,難道不是你費心從內陸水系搜刮,源源不斷輸送給南海龍族?”

“……”

聽得龍君言語確鑿,翁成啞然片刻,便又極言辯解,顯是並不甘心。見他如此,雲中君嘆了口氣,頗有些感慨地說道:

“翁成老弟,你似乎是在龍魔大戰後便歸附我的吧?說起來你與我相交時日不短,我陽父一向敬你頗有血性,怎麽今日卻如此不堪?”

聽得此言,一直極力掙紮極言辯解的肄水河神,忽然臉色蒼白,閉口無語,失神片刻後才神色萎靡的低低道了一句:

“老主公神目如電,我也無話可說。只是我沒想到的是,最後竟是冰夷擒住我。你們不是一向不和的麽?”

說這話時,他已被冰夷提起,關節處縛上水族特有的縛神筋,交給從旁奔出的龍兵押住。騰出手來的黃河水神,聽得他這話,哈哈一笑,略帶嘲弄的說道:

“翁老弟,你這幾百年都活回去了?連主公對頭的話你都相信。”

聽得此言,翁成立時如喪考妣,嘴角囁嚅半晌,說不出話來。見得如此,雲中君面沉似水,喝道:

“翁成,既然你沒得話說,那就請斬神台上走一遭!”

一聲令下,翁成便被兩個龍兵推搡著朝帳門外走去。就在快到帳門處,靜默片刻的老龍君又開口低低說了一句:

“翁老弟,放心去吧。你歿後,肄水河仍由你子孫掌管。”

聽得此言,那個跌跌撞撞朝門外走去的肄水河神,努力從龍兵掌中扭轉身,對著帳上龍君點頭拜了三拜;眾神光影裏,翁成看得分明,此刻端坐在大帳上的老龍君神色凝重,威風凜凜,哪還有半點老朽昏庸之相。

見得如此,已知不免一死的肄水河神便放聲大笑,自嘲道:

“翁成啊翁成,你英雄一世,到最後卻死在郁水河裏。”

臨近死路的肄水河神喟然長嘆:

“我也不知有沒有看錯那南海水侯,但我一定看錯了老主公!”

說罷他便頭也不回,在龍兵之前自行朝帳門外走去。此時帳中眾人,無論妖神道人,目送他頹然而去的背影時,心中盡皆嘆服老龍神的雷厲風行。

只不過就在這時,正當所有人都以為翁成今日必將喪命時,卻忽聽得有人叫道:

“龍君且慢!”

“嗯?!”

眾人聞言循聲望去,發現這喝阻之人,正是那位主公口中的龍婿妖主張醒言。只見那神盔龍甲的少年,猛然從椅中站起,立到大帳正中,開口向雲中君求情:

“稟龍君,不知可否聽晚輩一言?雖然那翁成助賊為虐,犯下惡行,但畢竟不是首惡;且這臨戰之前,斬殺己方大將,是為不吉。我看肄水河神也是誤信妄言,才鑄成今日大錯,剛才晚輩留意他一番言行,似乎已有悔意,不如便給他一個機會,也好立功贖罪。”

原來正是醒言剛才在一旁靜靜看了,覺得這肄水河神也只是錯判形勢,並非首惡,便覺得就此將他斬殺,實在有些可惜。不過,雖然鼓起勇氣說出,但第一回站在這樣氣氛肅殺的龍王大帳中說出這番話,醒言此刻也有些底氣不足。因而稍等片刻,見雲中君沉吟不語,便又添了一句:

“當然剛才所言,也只是晚輩鬥膽之言。畢竟這是四瀆內部事宜,小子不便多言……”

“醒言不必過謙。”

聽醒言這麽說,一直沉吟的雲中君開口說道:

“你須知道,等此戰過後,你便是我四瀆乘龍快婿,還有什麽說不得的話?好,就依你之言,將那翁成押回!”

至此,只不過少年一句話,便把那個一只腳已踏入鬼門關的河神又拉了回來。

此後略過肄水河神如何對醒言感恩戴德不提,過不多久,四瀆龍軍便和玄靈妖兵合兵一處,順郁水河而下,雲旗招展,繡幟飄飛,浩浩蕩蕩開赴南海大洋中的伏波島。當大軍開拔之時,天色已近黃昏,滿天裏正是霞光如血。醒言這頭一回置身於如此雄壯神異大軍之中的少年,心中正是激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