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9章 蜘蛛網(上)(第2/2頁)

鬧大了吃虧終是伍長這樣小人物,這人終還是沒有敢下手強虜俏麗丫鬟,只是敲了二十枚銅錢就放了過去。

嘬著牙花望牛車出了城,伍長回想丫鬟的秀麗,恨恨嘀咕:“再過幾日全體遷都路上,兵荒馬亂,管你貴族私房丫鬟還是世家貴女,還不是我們想怎麽玩弄就怎麽玩弄……”

牛車裏,青年士子眉微蹙,撚了下纖長五指。

“嗖——”一枚冰晶銀針瞬間閃過,隔十米紮入了這伍長的心。

這伍長正舔嘴咂舌,暗裏得意,突覺得心口一痛,有些不舒服,左右衛兵見了,連忙問著:“伍長,這是最熱的時辰,裏面多涼快呐,您入內休息下,我們做事就得了!”

“不用了。”這伍長陰沉沉一笑,說:“每車銅錢收的不等,給你們我真有點不放心!”

正說著,又見著有車過來,覺得微痛減少,就不以為異,繼續上前。

二個衛兵拍馬屁拍到了馬腿上,不由面面相覷,暗暗啐了口,只得繼續賠笑著跟上去。

“公子……剛才?”馬車內,丫鬟見了動作,問著。

“哼,我冰晶銀針,殺人無形,此人暫時無事,待得此人換班回家,必突發心絞而亡,死在家裏,自誰也不會在意了。”

“不過董黑周圍有士師暗暗保護,我這些小伎倆就是無用了。”

說到這裏,此時牛車已出城門五裏,到一大片開闊建築前,主動放緩下來。

開陽門外不遠是許多官方禮制建築,都沿洛水由西向東而建設。

先是最西靈台,這座占地六十畝的龐大建築群就是觀星象用的國家天文台,二百年前光武帝所創建,主觀雲物、察福瑞、候災變,張衡曾二次任職太史令,期間在中央高台上主持天象觀測和天文研究,由此發明感知地震方位的地動儀仍置台下,聞名海內。

再往東的河畔是更大的“明堂辟雍”,遠古傳承下來用來族人議政之建築,也兼做接受朝覲和祭祀天地諸神以及祖先各項國事的禮堂,稱呼作辟雍時還用來充作大學教育禮堂……

這座多功能建築的主體就是一座高廣壯觀的四方大房子,每邊長四十米,四面清澈水渠環繞,外圍二十八根立柱通天,象征二十八星宿,又或說是雲台二十八將,若葉青在此定目瞪口呆——莫不是人民大會堂?

但這些都是不是車子停下來的原因,而是更前方的面積高達兩百畝的大規模建築群——光武帝興建的帝國最高學府‘太學’,其中樓閣廣布,精舍連綿,綠蔭掩映,學生三萬人。

和當年葉青初來此時一樣,到這裏任誰的車速都不得不緩,因堵車了。

黃昏時分正在放學,數以萬計太學生從太學各個校門湧出來,人流混亂,有些結伴步行,有些親自駕車,有些仆從來接,一時間人流車馬占據視野,衣袂如雲,揮汗如雨,在這夕陽下堵塞附近百步寬的街道。

太學生們呼朋喚友,聲音喧嚷,高談闊論,十分放肆,議論所學就罷了,有些太學生甚至當街指桑罵槐,議論朝政,全不怕被董卓抓去澆油點天燈。

實際上敢這樣的都是根腳深厚,不是門閥出身就是名師高徒,凝聚著漢末重義之氣,又初生牛犢不怕虎,對董卓暴虐還真是凜然不懼。

不遠處開陽門的西涼軍守兵都是聽得見,不管聽得懂聽不懂總能猜蒙一些,硬是只裝沒有聽見。

或選擇告發也可,但門閥正勃勃興起上升,總體力量極可怕,連董卓都只能安撫,事情過了反噬下來,他們這些小人物捏死了就捏死了,什麽時被一幫太學生套了布袋拖進小巷裏打死都不知道。

有過幾次這種先例就沒人敢出頭,而羌兵又不懂漢語,任由這種奇葩反董事情在洛陽門口一次次發生。

黑蓬牛車裏想起剛才讓人不爽的敲詐事,就聽丫鬟的抱怨:“見著一車之勢孤就敢為虐,見著萬乘之勢眾就作縮頭,西涼軍號為豺狼,實則怯鼠……”

有什麽樣的主上,就會熏染什麽樣的丫鬟,這憤怒宣泄實在太過文縐縐,使得車裏一聲輕笑,是那青年公子的聲音,又按住低語著,沉靜下來。

主仆倆雖是文質深厚,清楚自己只是偽裝,不是真太學生,沒必要學憤青招惹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