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0章 王見王(下)

“轟!”

罡風貫過晚霞,一顆星點出現在東天,接著是第二顆星,第三顆星……遮天蔽日的艦隊圍繞帝都盤旋幾圈,降落南湖上,頓時幾十萬軍民都震懾,明白了這就是漢王的武力!

蔡安譽眼神一縮,回首對王妃:“這真是故人手筆,風格一如當年。”

王妃並不關注政治,但她耳濡目染也能明白些,得到夫君提醒細細想來,這艦隊自東海一路西來,堂而皇之橫穿整片大陸,連尚未歸入統治中西部都這樣招搖,就是執戈,耀武,宣威,以這種武裝遊行讓每個舊朝舊人明白天命不可違逆,潛移默化,為不久的全境吞並準備。

想到這裏,她不由小心傳音問:“不會出事吧?”

“出事不會,只是借用一下玄黃地壇,那東西埋藏在帝都地宮,你上次迎接我陽化歸來時去過,民間歷來傳聞存在就是此壇。”

“三朝經營深紮地下,土、火、水三條主脈結合,後兩者都是為我們克制,唯金脈和青脈無法得到,現在葉青過來其實也是一種補全,只是又給他占些便宜去。”蔡安譽說起來還是有些郁悶。

“至於陳侯的事,萬萬落不得我們身上,我們是土德指定的藩國,除非青脈掀桌,要不根本動不了我們。”

“沒事就好……”王妃聞言松了口氣,安慰。

夫妻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自是對安全本能關切,卻不在意別處,沒有追逐夢想的男人和鹹魚沒區別,但她來說,還不如鮮果和甜點。

艦群在湖面上濺起水花,波瀾連連,一艘旗艦安靜滑行在碼頭停泊,舷梯放下,葉青攜王後曹白靜下來。

這時樂聲大作,黃鐘、大呂、應鐘為主,又以蕭、笙、琴和聲,莊嚴隆重。

蔡安譽面色肅然,臣子排列,樂聲平息,蔡安譽臉色莊重,向前一步,躬身行禮:“見過漢王!”

“蔡王多禮。”葉青未等他完全躬下,就連忙上前一步,扶起,掃了眼身後,就知道此地真正的主人,老皇帝並沒有來。

蔡安譽留意到對方目光:“父皇已病重不起,實難以迎禮。”

理論上,葉青得天命伊始,而老皇帝是舊天命最後余輝,相互平等,而老皇帝略躬身就可。

但此時葉青還沒有登基,這就又不對。

葉青就擺手:“是孤失禮才對,孤來此地,不能不拜見。”

“還請蔡王安排禮儀——就以臣子禮見吧!”葉青沉思片刻,淡淡說著。

蔡安譽一抹血色湧上來,只覺得莫名興奮莊嚴,又帶著惶恐不安,沉思良久,欠身:“漢王有此心,是敬我蔡朝,我就不推辭了,此禮畢,臣代表蔡國,向陛下行三拜九叩的大禮!”

只要天庭承認正統的老皇帝一日不死,在主場還有天命余輝,葉青並不會因對方是凡人就輕視,而視之對等。

老皇帝或認為王不見王,帝不見帝,相互不見最佳,但葉青還是最後行禮,以盡臣節才是,且聽說老皇帝身體越來越不行……病人和將死總有特權。

禮炮鳴響,繼續奏樂,氣氛肅穆,遠遠近近軍民目光關注這裏,官方場合其實沒法交流,兩人見禮上了馬車,前面騎隊開道,禮官唱名,一路迤邐。

曹白靜自是有蔡王妃作陪,她們坐在後面一架馬車——此次與以往會晤特殊,明玉郡主過來隨行,她是蔡王親姊,算是半個主人,能提供許多便利——她們要在這裏待一段時間,直到艦隊仙爐盡數修復,可以飛出天外的時才離開。

迎接的車隊去城裏,白玉砌就城墻依故,葉青掃了眼,意外發現上次趕考時載自己進城的那個‘玉京城如何如何厲害牢固、太祖爺如何如何威武英明’的馬車夫,便跪在路側跟著其他軍民一起不住磕頭,不禁微微一笑,人事皆非、顛倒莫測的這世界啊。

“青謹殿下笑什麽?”蔡安譽自很關注。

葉青說了故事,又說:“……當時我說過一句,帝都不在城堅。”

蔡安譽一時無言以對。

葉青則轉首觀看這座壯觀的白玉城池,他曾以微末之身來遊學考試,如今以征服者來此,自一種觀感,分明看出來整個帝都原本凝聚的青氣已消散,與記憶中相差很多,至少在龍氣上,已遜色漢國新洛……

驀就心中湧起一種驕傲,慢慢放置著,就烈酒一樣淳化,在這穿越者第二故鄉,自己還是做了些實事。

車輪轔轔遠離了碼頭,紅日斜墜在山上,在他們身後湖面波光裏,嘩的水響,一艘艘仙艦相繼下沉,進入南湖下暗藏大型水道。

蔡安譽取出一張古舊泛黃的秘密地圖,看似帝都平面投影沒有房屋建築,只分成黑、赤、黃三色的紋路交錯,這時就聽他介紹:“那是玄黃地壇對接的下水脈一處進出口,專供大場面進出後門,平時都緊閉,只有我們帝君授予符印可以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