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初習道法

安伯塵未及多想,就見司馬槿低垂螓首,口中念念有詞,而她合於胸前的手隨著咒言不斷變換著手勢。十指輕舞,看似毫無規律,可安伯塵凝神靜氣,細細看去,卻隱約察覺到幾絲非同尋常。

每一根手指的彈動都不一樣,每一次變化也都不會重復,十指的輕舞如羚羊掛角,卻又渾然天成,緊跟司馬槿口中咒語的韻律而動,起初很慢,到後面越來越快。

安伯塵全神貫注,定睛看去,約莫半柱香的功夫,他只覺的周遭空氣猛地一顫,雖很輕微,可卻被他清楚的捕捉到。

“咄!”

就在這一瞬,司馬槿擡起頭,眸裏閃過道異芒,低叱一聲,手指在半空畫了個圈。

“吼。”

龍吟聲傳來,安伯塵只覺脊背一寒,下意識的回轉過身,就見一條火龍蜿蜒盤旋於他身後,面目猙獰。

“這就是火龍變?”

撓了撓頭,安伯塵上下打量著那條只有食指粗長的小火龍,神色古怪。

與其說是火龍,還不如說是長著四只腳的細蛇,沒有龍爪龍鱗,雖然周身冒著火焰向安伯塵嘶鳴著,可是。怎麽看也看不出哪裏像龍。

“怎麽,瞧不起我這手火龍變?”

見著安伯塵想笑卻又強忍著的模樣,司馬槿撇了撇嘴,冷哼一聲,玉指輕彈。

下一刻,那火龍陡然躥出,安伯塵目光所及,卻只能捕捉到一條殘影,轉眼間便繞著藏玉廳兜了一圈,而它所到之處,無論金皿還是銅盆都化作灰燼。

見狀,安伯塵心頭微驚,再看向故作平靜的司馬槿,不由肅然起敬,可沒過多久又皺起眉頭。

“可是紅拂,你祭出這道法足足花了半柱香時間,若是有敵人來襲。”

“還不是為了能讓你看清楚。”

安伯塵還未說完就被司馬槿打斷。

“好了,我先前說過,想學道法需要天賦。所謂天賦其實便是領悟力,對於咒語和手印的領悟,你且試試,看能模仿出幾成。”

說完司馬槿又坐回床榻,撿起一枚桂花糕扔進嘴裏,好整以暇的看向安伯塵。

身處琉京險地,又演了這麽一場險而又險的戲,還不知要演多久,因此當安伯塵提出要學道法時,司馬槿毫不猶豫的應下。兩人息息相關,同在一條船上,安伯塵若學會了幾手道技能有自保之力,那會省下她不少心思。可是那道法。她雖答應了安伯塵教他道法,親身演示,也不過是想讓安伯塵知難而退罷了。

道法不比道技,不是隨便哪個修行者輕而易舉便能習得,不單需要道行,還需機緣,更需要天分。

半枚桂花糕還未咽下,司馬槿的嘴巴卻長得老大,難以置信的看向安伯塵,腦中一片空白。

青衫少年垂首而立,目光專注的落於雙手,雙手合於胸前,十指輕舞,每一指都含著一絲變化,十指連連舞動,竟和司馬槿先前所捏出的手印如出一轍。不多時,安伯塵便已捏成一大半,可再往下,每一指的變化都需思索上很久,足足花了一柱香時間,安伯塵模仿出了八成,剩余的兩成雖在腦中,可落於手上卻好似遇到一股巨大的阻力,怎麽也捏不出了。

擦了擦額上汗珠,安伯塵心中沮喪,暗自搖了搖頭,只道自己天賦不佳,難以全部模仿出。

他卻不知,對面的少女此時已合不攏嘴,心中掀起軒然大波,一陣接著一陣,難以平息。

莫非這個被我隨手撿回來小仆僮,真是百年不遇的天才?

打量著安伯塵,司馬槿心情莫名。

她是司馬門閥名列前茅的天才子弟,九歲那年前去拜見老祖宗,也曾進行過這場試練,當時的她一柱香不到的功夫便模仿出了七成,震驚全場,老祖宗青眼有加,門閥裏的人對她也無不稱贊,直道司馬氏女宗師後繼有人。

可眼前的少年似乎比自己還要天才上幾分,剛才那番試練看似簡單,只是手指變化的模仿,實則不然。再粗淺的手印也至少有九十種以上的變化,每一指九數變化,十指便是九十,且層層推進,相互疊加衍變,合起來一招道法少說也有三百種來變化,若不掌握其中的規律、道意,又如何能一模一樣的捏出?

連咒語都沒看過,安伯塵顯然不通每一指變化的涵義,如此便只有一種可能——將近三百數的變化他只看了一眼,便強記於心頭。

死記硬背雖是下乘,可未嘗不是修煉的捷徑,當世有幾名宗師級修士入道前都只是書生,入道雖晚卻精進神速,不單因為他們理解能力強,也因寒窗苦讀十來年,將他們的記性磨煉到極致,就算一時間無法融會貫通,可只要先強記住,也能比他人快一步上手。

看向安伯塵,司馬槿目光閃爍,半晌嘴角浮起一絲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