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斬草除根(第2/2頁)

昨夜蕭侯只作了兩件事,一件是大肆渲染安伯塵的“罪狀”傳遍琉京,惡名昭彰。捧得越高摔得越狠,反之亦然,只要安伯塵能化險為夷,洗清罪狀,他自然會博取包括琉君在內所有人的同情,這樣一來短時間內再無人敢動他。至於第二件事,則是針對厲家,後半夜蕭侯帶著珠寶錢財走訪數位禦史大夫府邸,獻上這些年搜羅所得的厲家種種不端之舉。當了這麽多年的墨雲樓管家,蕭侯算得上是除離公子之外唯一一個隱於草莽卻手眼通天之人,獻上的那些罪狀看得禦史們頭皮發麻,冷汗連連。

雖只有罪名毫無證據,可並不打緊,在大匡諸國的監察體系中,禦史總是扮演這等吃力不討好的角色。只要有罪名,便可先行上報君王,即是所謂的“風聞奏事”一旦上奏,則會做成堂報張貼於各部公墻,也算是光明正大的打小報告,極容易得罪人。

禦史錚錚鐵骨,可也不想輕易得罪厲家,只除非厲家犯下眾怒,失了王眷。因此,蕭侯這一手想要成功,也需依賴安伯塵今日能夠成功,若是不成,那些禦史也不敢上書琉君,兩邊不討好。

聽得蕭侯所言,安伯塵若有所思,半晌,忽然蹦出一句令蕭侯瞠目結舌的話來。

“蕭老,何不如趁此機會將厲家連根拔起?”

“這。”

驚訝的看向安伯塵,蕭侯怎麽也沒想到,一副人畜無害模樣的安伯塵忽然間變得如此心狠手辣起來,他也曾想將安伯塵培養成那等無情無義的大梟,可改變一個人的性情難比登天,需要時間和經歷,若無那年刻骨銘心的變故,他蕭侯也不可能成為險些顛覆陳國的梟雄。

蕭侯自然不知安伯塵之所以說出這番話,並非因為一下變了性子。對於厲家安伯塵固然厭恨,可此前卻從未想過將厲家人斬盡殺絕,他之所以這麽做,卻有兩個原因。今日會審翻手為雲,讓厲霖自食其果,厲家家主仇恨的目光安伯塵如何察覺不到,心知即便今日能逃過一劫,可時日長了厲家定會不惜全力對自己下殺手,為了小命他也得心狠這一回。其二則是琉君,他知道自己見過王馨兒,知道王家罰金失寵之事,罰三金只是失去王眷,以此類推,罰十金則遠遠不是失去王眷這麽簡單。更何況,琉君將那十兩罰金賜給安伯塵,弦外之音很明顯——本王欲除厲家,若你能為本王解憂,本王便允你日後的厲家。

在京伊府內,也只有安伯塵才能聽懂琉君的心意,卻也是一個考驗,若是安伯塵能扳倒厲家,自然成功進入琉君法眼,若是不能,日後厲家為難起安伯塵來,琉君自高坐金鑾,不管不顧。

安伯塵只是一落難士子,哪有這麽大本領,可今日之變卻讓李鈺看到了“藏”於他背後的高人。既是考驗安伯塵,也是驗證自己的猜想,卻又把安伯塵將死,為了自己的小命不得不出手,將他和無邪居士的關系暴露在琉君眼下。

要麽隱忍不發,要麽一出手便毫無破綻,這便是帝王之術,李鈺的手段。

幸好他怎麽也不會猜到安伯塵自己便是那位高人,頂多猜到安伯塵和無邪居士有些許關系,可即便猜到,琉君也不會對外人言,倒也讓安伯塵稍微放心。

隱約中,安伯塵只覺得琉君這番暗授機宜更像是兩人間的合作,琉君不方便親自出手,於是軟硬兼施請安伯塵相助。可他隱忍了這麽久,為何突然發難?這一發難,便是對準了琉京乃至琉國有數的大世家。究竟發生了什麽,又或者生出了怎樣的契機,才使得琉君有此一招?

搖了搖頭,安伯塵看不明,想不通,也懶得去費腦子。琉君有什麽打算與安伯塵又有何幹,從始至終,安伯塵也只是想保全性命,假以時日從容走出琉京罷了。

即便如今的他隱隱擁有同左、離相抗,得琉君另眼相待的力量,他也未曾改變過心底深處那個簡簡單單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