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約見彭公子

三朝降臨五界後,劃分地域。

東界最富庶,被胤、截兩朝從北向南平分,東界國度眾多,大匡只是其中之一。

在大匡之北,越過瀚海大漠,曾有一個名叫百車的國度。那國的國境中從西向東貫穿著一條大江,江水終年散發著赤黃色,卻是當地人有鑄金像祭拜河神的習俗,但凡喜慶節日,或是婚娶之事,富人家總會將事先鑄造好的金像沉入江底,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江底的金像也不知有多少,所散發出的光芒把江水都映得赤黃。

此時的百車江上,輕舟順流而下,舟上站立著一個虎背熊腰的偉岸男子,肌肉暴凸,衣襟上血跡斑駁,他卻沒有閑工夫去浣洗。

即便在路途中,他也不忘修行,氣息吞吐間,雙目中火光熊熊,遠遠望去就仿佛掛著兩只紅燈籠。

東嶽撤兵後,典魁並沒隨著眾人撤離,一來他並非帝胄宗之人,二來,他也不願意再呆在東嶽王的眼皮底下。那些年的戰鬥異常艱苦險惡,李紫龍戰死,印辛戰死,關雲翼重傷,無華、張布施和第一王風早早不見蹤影,而自始至終,他最關心的那兩人也沒有出現過。

一個是呂風起,另一個是安伯塵。

他之所以能活到如今,全因為在那場暗無天日的大戰中,他發現了隱藏在血液深處的奇怪力量。那股力量從小便有,在他修行之初時不時蘇醒,讓他屢屢戰勝強敵,而在那些戰鬥的歲月中更是被完全喚醒,一次次的保住他的性命,直到今天,已助他突破到五重天巔峰。

他不知道那股力量是什麽,有時令他振奮,有時則令他恐懼。

在故去的大匡時,縱橫漠北的狂龍從來不知道什麽是恐懼,今日的他也不知道,那只是一種令他很不舒服的感覺,然而越恐懼他隱藏在血液中的力量便越能發揮到極致。離開五鎮海瀆,典魁鬼使神差的回到大匡,卻發現物非人非,令他感到不舒服的存在多如牛毛,他一邊東躲西藏,一邊潛心修行,好在沒過多少年,那些個強大的氣息接二連三的離開,三朝之地所留下的仙神妖魔最高的不過是六重天。

憋屈了這麽久,典魁終於可以不再東躲西藏,他驚喜的發現,面對同一境界的對手,他總能在關鍵時候發揮出超越這一境界的實力,將對方斬殺,而面對比修為比他高深的敵人,他也可以在危機時運用那股力量逃離。

他隱隱猜到藏於血液中的奇異力量和他是天生無底洞有關,雖然喚醒,可卻無法完全掌握,做不到隨心所欲的使喚。再後來,他聽到了無華和霍穿雲的消息,無華和他一樣,東躲西藏,偶爾出來殺一兩個小妖小仙,然後又沒了音訊。至於霍穿雲,他在匡帝死後,繼承了大匡遺留的神秘寶庫,也不知用什麽方法打造了一支不死驃騎,在三朝細縫中的荒蕪之地苟延殘喘。

三朝之中有人曾認為霍穿雲所擁有的寶庫是天宮的一部分,可隨著真仙以上者盡數離開,這個想法被否定,天宮不在東界,也不在西北南三界,而在那個至今未曾發現的第五界。

就連典魁也有些好奇,霍穿雲以及他所屬的泰山宗並沒出現在五鎮海瀆,可他既能活到現在,他如今的實力定然不弱,也不知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前些日子收到霍穿雲的飛鶴傳書,邀他前去相助,典魁想也沒想便動身了。

他也不知道他還能活多久,可他就是看不慣那些仙神妖魔的嘴臉,和東嶽王一樣,表面一套背地裏又是一套,但凡信仰仙神妖魔的凡人,無不折壽早逝,成為他們提升修行的肥料。

或許自己的這一生,注定要在反賊的唾罵聲中結束,那些愚忠的凡人。

順流而下,江風掀起長發舞動在身後,典魁如是想著,嘴角咧開誇張的笑意,陰冷而兇煞。

他並沒發現,沿岸的密林中,不時飛出一兩只灰不溜秋的鳥,細小的鳥目中閃過精光。

四日後,魏國,也就是如今的匡國魏縣。

安伯塵坐在酒樓三層,望著川流不息的街道,喝著魏地的酒。

他已知道那日同他在龍女宮鏖戰的妖物是誰,司馬槿在回信中說得清楚,截朝太師正房第三子,赫赫有名的彭三公子。繼承鯤鵬一族的血統,就連胤朝上下也一致認為,倘若彭三公子再像妖怪一點,日後截朝定會再出一個彭太師那樣的人物。

安伯塵能和這樣的人物戰成平手,司馬槿卻沒有流露出太多的喜悅,字裏行間透著擔憂。對於即將發生的大事,司馬槿說得語焉不詳,並沒勸阻安伯塵,只說讓他小心一個人。

“胤朝國師之子,比彭三公子還要厲害。怎麽才回大匡,就老碰上這樣難纏的對手。”

安伯塵低語著,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目光落向街角,笑著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