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北堂婉兒

莊無道向前面望,才發現他們幾人,不知覺間已經行到了松江河畔。

越城最早是倚河而建,不論是挖出來的礦石,還是每日城中消耗的糧食,都是要通過水路轉運。這條松江,也是越城唯一能與外界聯系的安全渠道,之後城市擴展,也是自然而然,就將這段松江河道包裹在內,被河流分割成南北兩城。而整個城中,也有著數百余個渡口碼頭、馬原目光眺望之處,就是其中最寬大也最是繁忙的一處。此時那岸旁正立著一群人。看穿著衣飾,都是身份不俗,非富即貴,卻莫不都是神情肅然恭謹。

而其中為首的一位,就赫然是莊無道幾日前見過的那位紅衣少女。那邊的眾人都是微躬著身,只唯獨這少女是昂著頭,負手傲立。

“這女人是誰?以前從沒見過。越城中出名的十大美女,並無其人啊!”

林寒也是雙眼發直,口裏嘖嘖有聲:“你們瞧這氣質,明明是身份不凡,頤指氣使的大家小姐,性情也多半是心高氣傲那一類,卻偏又給人純真出塵之感。當真不可思議!相較起來,你我以前見過的那些美女,簡直就是庸脂俗粉了。”

莊無道卻莫名的只覺心中一松,看這情形,那群人多半是在這裏,等候迎接某位大人物。

換而言之,今日的學館小比,這紅衣少女必定不會參加。少了這位強敵,那麽今日就只需應付一個莊同就可。而當務之急,還是盡快渡河,趕在已時小比開始之前返回學館。

此時河中還有一艘高達八丈,共分有五層的巨舟,正漸漸靠岸。

莊無道已收回了視線,這些越城中權貴人物的動向,暫時都與他無關,也沒什麽興趣。馬原卻有些戀戀不舍,被莊無道兩個人強拖著,這才挪動腳步,幾乎一步一個回頭,就連林寒,最後也是一副受不了的表情:“似你這樣的色中惡鬼,遲早有一日要毀在女人的手裏!”

“那又如何?若是真有女人,能將我毀掉,那也是我馬原心甘情願。這等傾城傾國之色,等閑難得一見,錯過了這次,不知何時才能再遇。真恨我馬原,沒生在大富大貴之家,無緣一親芳澤!”

馬原正唏噓感嘆著,接著卻是驚呼出聲:“嗯?不對!”

不用馬原提醒,莊無道就已感覺到那驟然勃發的危險氣機,還有兵刃聲響。驀然回頭,就見那巨舟之上,正有一個紫袍中年,在眾多隨從的左右護持下,走下船梯。

而真正使他心驚的,卻是船梯的兩側。兩個黑色的人影,忽然從水中突拔而起。銀白色的璀璨刃光,直指那紫袍中年。

同時岸上的人群,也同樣有幾人破眾而出。勢如迅雷,直撲船梯方向。

也直到那四口匹練似的分水刺臨近之時,那些隨從護衛,才紛紛反應過來。紛紛抽出了兵刃,有如人墻般將紫袍中年護在中央,然而當分水刺擊至,卻見是血光紛灑。這些護衛,甚至都不能阻擋這四道刃光片刻。只一個眨眼,就陸續有幾個人或延後洞穿,或身首兩段,被強行破開了人墻阻隔,而在那岸上,幾個撲出來人影,亦是勢如瘋虎。刃光展動,所過之處非傷即死,將那船梯牢牢的堵死。

更有十數個鐵丸,被拋飛到了空中。淩空爆炸,無數的鋼針,如疾風暴雨般的向四方激射。隱然是將那船梯的前後左右,徹底的堵死!

而就在那紫袍中年的性命,已危如累卵之際。巨舟之內,卻傳出了一聲冷笑。

“膽敢行刺城主,你們這是不想活了?果真就如家主所料,爾等要在這時興風作浪。幸甚!幸甚!若是我北堂蒼絕再晚回個兩三日,這越城說不定要被你們掀翻了天——”

話音那時,那船梯上就赫然一條條的藤木拔地而起。盤旋纏繞,將紫袍中年的身影護在其內,那四口分水刺擊在藤木之上,竟是刺之不入,只激起了漫天的木屑。

莊無道也發覺那兩個黑衣人氣勢明顯一窒,那淩厲的殺氣,瞬時間消退無蹤,一擊無功,就立時借力暴退,欲再次躍入水中遁逃。而岸上的幾人,也是第一時間,就向四面散開。

那蒼絕的聲音,卻又一次響徹數裏:“宵小鼠輩!在我蒼絕面前,你等逃得掉麽?”

須臾間有數十道風箭從那巨舟中激射而處,連續不斷的斬入水中,激起滔天水浪。

隱隱可見水中有血液上飄,不過那兩個黑衣刺客,卻再不見了人影。不知是死是活,也不見屍體浮上。

反而是岸上,周圍的貨倉之內,突然沖出百余個鐵甲武士,把這碼頭所有能逃遁之路,都死死封鎖。

其中一個殺手見勢不妙,幹脆是破釜沉舟,轉過身往那紅衣少女的方向撲去。

卻還未曾靠近,一個綠裙婦人就身影一閃,立在了少女身前。一道黑色鞭影揮出,與那直刺過來刀光糾纏。綠裙婦人輕描淡寫的一扯一帶,就使那長刀脫手,拋飛於空,而鞭尾處則如一條毒蛇,將對手的咽喉洞穿,而紅衣少女則自始至終,都鎮定自若的立在原地,不曾有絲毫動作。唇帶淺笑,連一斯表情變化也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