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城外溪靈

莊無道苦笑,還真是被秦鋒猜對了。仔細想想,秦鋒這家夥睿智如妖,奸猾如鬼,又豈會輕易被人算計擒住?哪裏是需要他擔心的?

旋即又心中一驚:“千裏之外?怎麽會都到千裏之外?”

“自然是不準備在越城呆了!玉涴街這片基業,我已全部打包賣給了古月家,拿了足足一萬二千兩金票。自從古月明在你拳下大敗虧輸,古月家就在愁怎麽重振聲勢,所以舍得出血。錢都給兄弟們分了。王五薛智,都另有出路,不用管他們。馬原他們,則會隨我南下。有這一群兄弟在,何處不能打拼出一番事業?”

秦鋒爽朗一笑,也不等莊無道說話,就肅容道:“無道你心還是太軟,太顧念情義。只要劍衣堂和我們這群兄弟還在越城,還在沈家的眼皮底下,就永遠是你的弱點,足以致命。無道你也永遠鬥不過沈家,鬥過那位太平重陽!你我這十年來同生共死,患難與共,我秦鋒又豈能不知你的抱負?又豈能甘願,最後成了你的拖累?所以無道你也不用勸,以你之智,當知越城這片基業,放棄了才是最好。”

莊無道啞然無言,心潮起伏。張口欲言,卻是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秦鋒卻拍著莊無道的肩,口裏打了個哈哈道:“我說的是這麽大義凜然,其實是不願做你與沈家間的炮灰,也不打算介入你們父子間的糾葛。我這一生,只求能夠平平安安,榮華富貴,最好是能死在錢堆裏。似這等兇險之事,還是避而遠之為好。無道,據說元神修士,有五六百年壽元。到我老死的時候,記得來看我。”

一番話,說得慷慨大氣,莊無道卻完全不知該如何回應。

“沒有了我們這些累贅牽掛,你也無需再顧忌。以後心硬一些,能做到絕情絕義最好。那些修士雖高高在上,然而修行界內,卻遠比我們這條玉涴街還要更汙濁不堪。人心難測,以後莫要輕信別人,也別輕易就付出真心。法侶財地,侶為第二,要善於擇友。”

莊無道本來被說得滿腔熱血,心緒激蕩。只覺兄弟間肝膽相照,情同手足,莫過於此。然而這時間一長,就又漸漸冷靜了下來,感覺不對勁,不禁冷眼斜視:“這劍衣堂棄了就棄了,也沒什麽。又不是以後都不見面,生死離別了,你唧唧歪歪說這麽多作甚?”

秦鋒嘿嘿一笑,毫不在意:“如今想要逗你掉兩滴眼淚,可真難!記得你小時候,可愛哭鼻子。”

莊無道面上是惱羞成怒,心中卻仍是一陣傷感難受,岔開了話題道:“離開越城,未必能甩脫沈家。當初我母親——”

“你母親是一介婦人,身無分文,手無縛雞之力。惜姨她一個大家小姐,又怎知如何擺脫跟梢眼線?”

秦鋒冷然一哂,淡淡道:“我秦鋒要想隱藏住形跡,便是北堂蒼絕那樣的人物也難尋到,又何況是在越城中,根基薄弱的沈林?此時的沈家,也沒把你我放在眼中,不曾認真。這也是唯一能擺脫他們的機會。東南之地,更是離塵宗的底牌,太平道勢力雖強,手卻還伸不到這邊來。”

“道理是不錯,可還需小心為上!”

莊無道心中卻放松下來,知曉秦鋒之言不假,旋即又想起了什麽,疑惑的看著手中的紙片碎屑。

“沈林說他已將我至交好友,請到了城外七十裏的溪靈谷。可既然你們都沒事,那他抓去的,到底是誰?”

難道說,這其實是為詐他不成?

秦鋒也皺起了眉頭,陷入凝思,而後遲疑著道:“馬原他們,此時都已安然到了千裏之外。沈林即便要尋,也需花上不少功夫。難道說,是顏君?”

記得那日酒宴,沈林闖入之時,顏君也同樣在場。

莊無道也同樣是想到了顏君,尋不到秦鋒等人,沈林也只能朝顏君下手。

此事極易證實,只需前去巡城都尉衙門,顏君家中一觀究竟就可,秦鋒卻悠然道:“你已是離塵弟子,他們不方便在城中對你下手。溪靈谷那裏,定然是個陷阱。不過若是顏君,那也就無妨,不用去管他。顏君是吳京道館,早已圈定好的內門弟子。這些年雖沒跟你我透露過,我卻知他在離塵宗內,連師尊都已尋好了,身份與尋常的離塵外門弟子不同。沈林真敢殺他,那就等於是一巴掌摔在離塵宗的臉上。最好的辦法,是將此事告知吳京道館。無論是李崇貞,還是那位風玄真人,都責無旁貸,豈能容他如此放肆?更何況這越城周圍,還有十幾位金丹,一位元神真人。沈林他是不想活了——”

莊無道搖了搖頭,仍是步向了門外。知曉秦鋒這人,除了最早幾年一起在越城拼搏打天下的兄弟,其實對誰的性命都不在乎,也包括了王五薛智。手下人誰都可以犧牲,誰都可以作為棋子,若非這家夥沒有太大野心,那就是真正的梟雄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