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九章山河拳意

一直等到回自己艙室時,莊無道都是渾渾噩噩。全未注意到司空宏的異樣目光,還有旁邊喚他的北堂婉兒。

在房內又呆呆坐著,一直到半夜,都緊擰著眉頭。日常的冥想入定,都全然忘記,只是不斷的回思著之前看到那場妖修之戰。

“劍主可是從那白背妖猿身上,悟到了什麽?可是與大摔碑手有關?雲兒方才,在劍主身上感覺到了意——”

莊無道神情依舊迷茫,看向了自己的雙手。

意,拳意——

他的確是悟到了些東西,然而卻無法形容,無法言敘。自己也無法完全掌握,模模糊糊,似蒙著一層紗。

腦內回憶著那白猿的幾個動作,卻想著那八式大摔碑。隱隱約約,有一個圖畫,在腦海之內生成。

可惜總是變幻不定,也無法完全成型。

莊無道忽然心中一動,驀地起身,走到了桌案之前。從新買下的小乾坤戒內,取出了一只符筆,一張杏黃符紙。

然後就筆走龍蛇,在符紙之上不斷勾勒了起來。

他最近也時常練習書寫符箓,遠做不到似皇甫第那樣書符時的輕松寫意,然而各種筆法,皆已掌握。

漸漸的,一個似人似猿的圖畫漸漸成型。一只大手崩出,山河破碎!

而此時在莊無道的身後,也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妖獸影像。形狀似人似猿,滿身都是血色毛發。高約三丈,身穿紫金戰甲,雙手齊膝,松垮垮的垂與身側。紫色的眼眸內,流光溢彩,一股比擬遠古兇獸般的兇橫氣息,在房內流散開來。

莊無道渾然不覺,可就在他的筆,在符紙圖畫上的雙眼處落下時。手中的符筆,卻‘崩’的一聲碎斷開來。炸裂開的力量,竟然撞碎了莊無道的磁元罡氣。在他的手上,留下了一絲血痕。

而桌上的那張符紙,更是毫無預兆的,就粉碎消散。甚至下面的桌案也無法避免,出現了深深裂紋。

而莊無道身後的血猿虛影,也頃刻間崩潰。

莊無道眼裏滿是懊惱,他差一點就能畫出自己意念中,那個不時閃現的影像。這符紙散裂,卻是前功盡棄。

“怎會如此?難道就沒辦法?”

苦惱的捏了捏拳,當觸及到了手上的傷勢,莊無道又瞬間醒悟了過來。

“是了,我聽說品階越高的功法道典,就越需上佳的紙張來承載。符紙也是一樣,二階以上的道術,用這種杏黃紙,跟本就畫不出來。”

莫非是方才這張符紙,根本就承受不住他所繪之圖?

莊無道四下望了一眼,又盤算著自己小乾坤戒裏的各種藏物。發現自己手中,根本就沒有現成的材料。

不過——

莊無道擡起了頭,看向了眼前的墻壁。整艘船,是以三階獸骨煉制而成,強度想來也足夠了。

至於符筆,靈墨——

莊無道走到了一面空白的墻壁旁,用手沾著自己的血,開始在墻上繪圖,這一次,卻比前次更有經驗,也更是嫻熟利落。以血為墨,短短幾個勾畫,就已描繪出那血色巨猿的大致形象。依然是一掌崩出,身下則是是群山破碎之景。

而這一次,在莊無道身後成形的血色巨猿,也更為真實,血意更濃。

依然是兇橫悍戾,神態桀驁不羈,卻又更勝幾分。

淩絕天下的蠻傲,無與倫比的霸道,歷經諸劫後的滄桑,幾種截然不同的氣質,融匯一身。

轟!

一聲聲炸響,連續不絕,整個艙室內,那些由上等檀木制成的器物,都一件件接二連三的粉碎。

莊無道根本就不去理會,也絲毫都未察覺,眼裏透著狂熱光澤。繼續一筆又一筆,在墻壁之上添加著。

隨著這血色猿圖,越來越具神韻。莊無道只覺腦海之內的那副影像,也越來越是清晰。

卻未曾注意,身後的那血猿虛影,也越來越真實。漸漸的,血猿竟然有了了表情。紫金色的眸裏,充滿了不甘、憤恨、嗜血、絕望、堅定,還有不死不休的戰意!

直到莊無道的身前,那骨質墻壁一片片的粉碎,化成千百碎片,四面八方濺射。

說來也奇怪,只要是莊無道的鮮血流經之地,都可安然無損。莊無道也依舊渾然忘我,繼續一筆筆的畫著。

眼裏漸漸充斥著濃郁的血紅之意。神態表情,竟然都與身後的血猿相仿。

身後的輕雲劍,則越來越是熾熱,似乎要將背脊烤熟一般。

莊無道卻感覺不到,腦海之內,就只剩那副血猿的影像。心念內隱隱有女孩焦切的呼喚之音,莊無道卻覺煩躁無比,恨不得將身後的輕雲劍,狠狠甩開。

直到耳旁,又傳來一聲冷喝。

“住手!寶船珍貴,你雖是真傳弟子,也不得輕易毀壞。此是重罪!你初入宗派,身無善功。若有人發難,我宣靈山上下都救你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