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六章 汝子何在

相較於善功堂與千機樓,又或內事堂,外役堂的大殿真堪稱是破敗不堪,狹小逼仄。

不過此刻這議事堂內,卻赫然有五位金丹修士駕臨於此。除了四位當值外役堂的金丹長老,還有一位長老,坐在旁聽席上,赫然便是那莫法。面上似笑非笑,看著莊無道的眼中,滿含戲謔之意。

大堂的門外,還有不少離塵宗的修士門人,多是聞訊而來。要麽是為心憂莊無道處境,要麽是想看他笑話,再還有,就是為了聶仙鈴莊無道毫不在意,與玄機一起走入,而後也各自尋了一個座位坐下。

此時玄機,已是秘傳弟子身份,而莊無道亦已築基。哪怕是元神面前,也有他們的一席之地。

而未等他掃望四周,看看環境。堂中就有一個沉冷之聲,驟然響起。

“本座傳喚之人,除了你莊無道之外,還有一位靈奴聶仙鈴。”

坐在最上首處的,是一位年紀六旬色金丹,面如滿月,膚色泛灰。眼神寒冷如霜,不怒自威。

“此女為何不至?將我外役堂法令視如無物,好大的膽量。”

“聶仙鈴奉我之命,閉關修行,無瑕至此。幾位長老有什麽話,與我這個主人說也是一樣。”

莊無道言辭淡淡,無喜無怒,依然看著四周。那位端坐堂中之人,應該是出自明翠峰一脈的金丹長老林巒;在他右邊上首處的,是絕塵峰福陽子。而對面的兩人,一為永修道人,與莫法一樣,同出於無極峰一脈,另有一人,則是出身水雲峰,名喚顧續。

都是宗門內的金丹長老,然而既被打發到役堂,擔任輪值長老這樣的閑職,要麽是壽元已盡,要麽是勢不如人。

“這怎可以?我等這次,是欲傳聶仙鈴到場,有事質詢。哪有由主人為其出面的道理?”

那永修皺眉:“我是否可以為,這是莊師弟,在藐視我外役堂法規?”

莊無道冷冷一哂,毫不客氣的反問:“我那靈奴,可是有什麽確鑿之罪?

“兩年之前,事涉外泄我宗傳承大法,有挑逗我離塵弟子相殘之嫌。”

“此事金丹大會中已有定論,蓋千城等人圖謀不軌,勾結海濤閣陷害同門。便是幾位元神真人,亦是認可。”

莊無道目光往對面望去,似要將這永修的模樣,深深記在心裏一般。

“幾位意圖為這三人翻案,莫非是以為幾位元神真人,都是眼瞎了,任我欺瞞?”

“你——”

永修怒不可遏,雖知莊無道是本山秘傳,身份與他們等同,卻畢竟還是築基修士。

萬萬想不到此子,居然如此的跋扈。

玄機則饒有興致的看著這一幕,難得見莊無道這麽鋒芒畢露,辭鋒犀利之時。這次離寒宮一行,莊無道真的是變了許多。再沒有了離開東吳時的小心翼翼,畏首畏尾。

卻也未因其成就,而就此得意忘形,反而氣度更見沉穩。一舉一動間,又含著舍我其誰的霸道。該展露鋒芒之時,絕不吝惜。

“並無此意,只是當時還有些疑點,要詢問清楚。”

那林巒揮袖,示意永修稍安勿躁,而後淡淡道:“既然莊師弟執意不許,那就作罷好了。不過我等另還有一事,要詢問此女,海濤閣聶氏的遺珍,到底是真是假。東海九冥島聶氏祖墓,可是聶氏秘藏寶庫?”

“敢問林師叔,這是仙鈴她所犯之罪?”

莊無道唇角微挑,滿含嘲諷意味;“吾未聞,離塵宗哪一規條,可以由此定她罪責。藐視外役堂法規,不知從何談起?”

“此為永修師弟失言,勿用在意。”

那林巒毫未動容,在主位上四平八穩:“聶仙鈴不至,你這主人來了也是一樣。有道是懷璧其罪,此女身懷聶氏重寶,離塵宗內外亦沸沸揚揚,若處置失當,恐我離塵宗有傾覆之危。外役堂管理宗門內,所有靈奴雜役,此事不能不聞。”

“此事我那靈奴私事,是真是假,皆與外役堂無關。”

莊無道此時就如一塊磐石,任是風吹浪打,都不能搖動他分毫,也無法留下半點痕跡。

“然則卻事關我生死存亡”

林巒眼瞼微闔:“此女一身,已引得整個無數修士覬覦垂涎,蠢蠢欲動。我離塵宗,總不能就因這一靈奴,就與大半個東南修界為敵。”

此言一出,堂外圍觀的諸位離塵門人,都一陣嗡然作響。

莊無道卻搖頭:“師兄說得太誇張了,誰若對聶家寶庫心生貪念,可自讓他到宣靈山,半月樓來尋我。”

說到底,護持著聶仙鈴的,並非是離塵,而是宣靈山一脈。使所有人萬分忌憚的,也是節法真人。

海濤閣僅僅只二十余位金丹,就可護得自家財物安然無恙。沒道理宣靈山一位元神,三十位金丹,反而護持不住。

此時東南,除了離塵宗內的這些人。有哪個散修,敢光明正大的站出來,向離塵宗索要?

“師弟這是逞口舌之能”

林巒一聲嘆息,枯樹般的面皮,終於動容,卻是一副不與小輩計較的無奈:“我也不與你爭辯,此女讓整個離塵宗受累乃是事實。她若肯交出聶家寶庫,奉獻於離塵,我宗自然可護她一世平安,此生無憂。”